长乐微微一愣,突然想起来,在厉阳山考核前夕,他曾经对肖染说过这句话。
心中微动,长乐注视着肖染:“这话我是无心的,你别太在意。”
肖染摇摇头,垂眸道:“不,师兄说的对,我今日也并非要为爹娘的死而介怀,逝者已矣,我只是有些想念他们,仅此而已。”
长乐眸中露出欣慰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肖染清俊的面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柔和而安详,他看着长乐道:“师兄,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曾经因为亲人的逝去而悲痛甚至疯狂?”
长乐眸光闪了闪,却也没想隐瞒他,点点头:“嗯。”
“那……你可以跟我说说吗?”少年目光盈盈,有几分好奇却又很正经,“不过若是师兄不愿说,我不会强求的。”
长乐看了他一会儿,在他面前盘腿而坐,将火折子立在一旁。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出来也无妨。”
……
黎筠房内。
“姐姐姐姐!我想吃糖!冰糖葫芦!”少年青衣束发,一边在黎筠的床边飘荡,一边噘嘴嚷嚷着。
黎筠不耐烦地用棉被捂住自己的脑袋,从她进门到现在,这只画灵就一直在念叨个没完,她现在正在拼命地压制住想要把它扔出去或是干脆一把火烧了的冲动。
很少有人能把她烦得炸毛,这贾万宁是第一个!
“你……!”黎筠从棉被里探出一双眼睛,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再嚷嚷,信不信我现在就烧了你!”
“再开玩笑,我是你孙子!”黎筠低吼道。
“姐姐淡定!”贾万宁厚脸皮地飘到她面前,笑得眼睛弯弯的,“以前的姐姐可不会这样骂人的哦。”
“别叫我姐姐!我跟你不熟!”黎筠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行了,明天给你买,给我闭嘴!”
贾万宁立刻星星眼,拍手叫道:“好啊好啊!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说着,他就要扑过来抱黎筠,后者侧身避过,忍无可忍地念了个诀,啪地一声将贾万宁拍进了画里。
真不知道他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咚咚咚!”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长乐低沉的嗓音传来:“黎筠,你房里有人么?”
黎筠心里一紧,将画卷放好,披上外衣,一边回答他:“没有。”
打开门,见了黎筠,长乐却并没有看向房内,只看着她道:“我方才好像听见你房里有谈话声?”
黎筠侧身让开,不遮挡他的视线:“哦,我刚刚正和沐家弟子练习传音术。”
长乐随意朝里面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往后退了一步:“嗯,没事就好。”
黎筠见他还未洗漱,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你还没休息?”
“嗯,刚才去看了肖染。”
黎筠道:“肖城主夫妇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不过这小子,倒也没沉溺在悲伤里。”
长乐微微点头:“他会走出来的。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黎筠应了声好,两人便各自回了房。
……
这一夜,沐灵睡得并不安稳,许多错乱的记忆充斥着她的梦境,就像一层层化不开的浓墨,裹挟着她的意识,又像牢固的枷锁,让她难以挣脱。
梦里的感觉既熟悉又真实,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开心,愤怒,绝望,甚至是死亡,她也能体会到。
正当她深陷在梦魇中无法挣脱时,一阵清风吹散了她心中的层层迷雾,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了起来。
四周,白鹤翩飞,云雾缭绕,沐灵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放下了心中的防备与不安,在石桌前坐下,拿起面前的玉盏,喝了一口。
“灵儿,你又偷喝我的玉露!”熟悉的温润男声传来,一阵白色的光芒落在沐灵的对面,化成一个俊美的白衣男子。
“月沧大人还是一样小气,”沐灵撇了撇嘴,“不过不是你把我从梦境里带来的吗?”
月沧满脸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困在那梦中。”
“不过,”月沧啧啧摇头,“你喝的那杯玉露,本是我为夏褚准备的,现在被你喝了,他就没了哦。”
沐灵笑道:“你待芳凝姐姐那般无情,她岂会再愿意替你酿这玉露?”
月沧语塞:“她……”
“哈哈哈,芳凝自是有骨气的,才不会一直热脸贴冷屁股呢!”
一阵爽朗的笑声划破天际,身穿玄衣的夏褚摇晃着大腹便便的身体,驾着一朵祥云飞了过来。
沐灵疑惑地看向月沧,后者有些尴尬地笑道:“我也没对她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