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染年纪还小，很多事虽不甚明白，但沐灵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不便多说什么。

“认清自己心中想要的，既要无愧于心，也要无畏而往。”沐灵道。

虽然她此时并不能确定长乐是否已经被君祁控制了神智，但他对面前少年的心意，自己多多少少还是瞧得出一些。

出于对亲近之人的爱护，沐灵也暗自希望长乐的痴心不会落空。

但这一切终究还是勉强不得。

肖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我试试吧。”

沐灵道：“还有一个问题呢？”

肖染压低了嗓音道：“师姐，朔宸既已取得余下两颗灵石，那沐家与朔家的赌约，岂非已不作数？”

沐灵道：“朔宸说他已无心与我相争，我也不会过分执着，只不过，那两颗灵石在他手上，我还是不放心。”

“师姐在担心他会用灵石作恶？”

“嗯，不过朔家虽已经不再遵循以往戒律，但滥杀无辜之事，他未必会做。”

听到这话，肖染轻哼一声，忿忿不平：“他要是心慈，又怎会放任凤鸣山血魔洞里的魔物伤人，还让长乐师兄受了重伤！”

沐灵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初烁和朔宸早就暗自勾结，他们的最终目的自己尚且想不明白，而那血魔若真是受制于朔宸，又怎么如此轻易就能逃走？

那一日她特意观察过，血魔洞里的结界禁制上布下的灵力并不深厚，血魔已在世上存留了上千年，实力自然不输朔宸，那些结界对它而言，形同虚设。

沐灵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血魔或许根本就不是朔宸捉来的，它的出现，只是为了引自己现身，进而试探她的实力吗？

“师姐？师姐？”肖染见她愣住了，便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你在想什么？”

沐灵回神，摇摇头：“没什么，你说的也有道理，朔家经历了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如今的朔家家主品性到底如何，所以还是得多留心观察。”

说罢，沐灵便站起身来要回房，肖染将她送到门口，沐灵临走时叮嘱道：“戌时，莫要忘了。”

肖染点头应下。

是夜，肖染用过晚饭后，便一直在房里打坐调息，他灵根弱，资质也不及常人，很多次与敌人交手他都受制于人，他很讨厌这么弱小的自己。

经历过这么多生死攸关的时刻，肖染愈发觉得自己需要突破，需要长进。

他不想一直被人保护着，他也想保护别人。

尤其是……长乐师兄。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激起阵阵火花，那夜的吻又清晰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让他不由得心如擂鼓。

“我喜欢你。”

“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长乐的低哑的嗓音仿佛又回响在他的耳畔，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尖，指尖都有些酥酥麻麻的。

好像越来越热。

现在不是冬天吗？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像是着火了一样？

脑中的想法越来越多，越来越乱，他只好暂时停下了调息，他怕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走火入魔了。

睁开眼，一滴热汗从他的额角流下，打在他置于一侧的手背上。

他当真不喜欢长乐师兄么？

当真半丝半缕都未曾动心么？

十五岁的少年，初尝情事，懵懵又慌张，害怕到想要逃离，把自己藏进壳中，不愿让别人瞧见，心中隐隐跃动的小心思。

他心下，仍是不能接受。

肖染轻叹一口气，再也无心调息，踱至窗前，冬夜的风刮来，似乎想要将他面颊上的温度悉数侵吞。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戌时了。

长乐师兄却还没回来。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发现沐灵的房里亮着灯，轻轻敲门唤道：“师姐？”

“进来。”沐灵的声音从门内传出，肖染应声推门而入。

沐灵坐在圆桌旁，面前点着一盏油灯，光芒却充满了整个房间。

肖染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油盘上并没有火苗，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小小的灵火，用灵力催生出的火光。

沐灵正将黄纸叠成三角形，又划破手指，滴血于上，血立刻融进灵符，消失不见。

肖染心中有些愧疚：“师姐对不起，我又让你们操心了，都是我没用。”

沐灵微愣，笑道：“别想太多，你已经很厉害啦。”

肖染在桌边坐下，沐灵刚好将灵符用红绳穿好，放到他手掌心：“好啦，戴上吧，这一次，我没耗费太多灵力，因为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应付好的。”

“师姐……”肖染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少女，眼眶微红，“谢谢师姐……”

“好啦，你今晚又对不起又谢谢的，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分了？”沐灵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头。

“长乐师兄还没回来吗？”肖染吸了吸鼻子，脸颊微微发烫。

沐灵道：“应该会晚一些，我让你黎筠师姐与他一同探查邪祟去了。”

肖染不疑有他，眼神微转便落到了沐灵的手腕处：“师姐，这是什么？”

沐灵看向自己的手腕，金色的星形印记映入眼帘。

“没什么。”沐灵借衣袖掩了掩，“一个符咒而已，驱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