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恍然大悟
作者:南宫飞焰      更新:2019-08-26 05:21      字数:2362

话说无弃内心急急,直奔玳瑁而去,未及进镇,便已感知情形有异。今儿非为大集,然镇中吵吵嚷嚷,热闹至极。举目远望,缕缕青烟袅袅入空,细嗅一番,阵阵焦糊悠悠扑鼻。

怕不是哪里走水灾祸起?想到此,他便加快脚步,朝街心走去。

所过之处,空气甚浑。所见之人,莫不惊魂,三三两两,议论纷纷,于自己眼前生意,却都无心。

“这火够大够猛,居说是从后半夜烧起,直到正午过后,方被救下。”有人惶恐说道。

“可不是么,那噼噼啪啪着火之声,真是吓人!我居此地多年,可从未见过如此之烈的大火。”

“那火太大,旁边的几户人家也都跟着吃了瓜落儿了。”

“倒霉,倒霉,这应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吧。”

“此话不假,与大户人家比邻,别的光没沾上,倒是沾上这要命的火光了。”有人说着,便摇起头来。

“是啊,好在那些邻人及早发现火情,俱是逃了出来,只是有些人为了能从家中取些财物出来,被火灼伤。”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倒是可惜了审园主一家人了。”

“我很纳闷,翡翠园那么大,即使一处着起火来,难道那么多的家丁就都不来救吗?而且个个睡得死沉,以至于全被烧成了灰烬?”有满脸是灰的年轻人问道。看样子,他是参与过救火的。

“此事蹊跷,怕不是偶然起火那么简单啊。”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火?”

“抓不到人的手,也就死无对证,还是不要妄加猜度的好。前几日,审家大小姐便失踪未见,现在又出这样的事情,真可谓祸不单行啊。”有老人感叹道。

“说的是,现在官家已是介入其中,究其何种原因,自然会有个说法。”

“唉!可惜了,可惜了啊!”

无弃驻足而立,听着众人议论,心中莫不惊魂,怕不是因为我的那块“沁血螭皇”吧?他用游离的眼神,扫视了一下众人,行动逡巡。

“喂!我说那个叫花子,这镇子里出了如此大事,谁还有心思施舍你,赶紧走开到别处去!”有人见他穿着寒碜,言语之间,极为鄙视。

无弃听来,怒气顿生,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却不好作声。他只是冷冷斜睨了那人一眼,则又继续前行。

“嘿!这叫花子难道是耳聋?小爷的话,他竟然不听?”那人尴尬,对他的行为有些懵懂。

“他既不理会,你又理他何来?一个叫花子,由他去吧。”有人忙安慰那人道。

“可他……”

“可他若真是聋子,你又该如何?”

听了此话,那人不再言语。

无弃心中鄙夷他一时,便昂起头,继续前去。此时,他已忘却柳絮儿之事,倒是心中窃喜,若说幸灾乐祸也算事实。

离翡翠园还有些距离,便见人来人往,嘈杂异常。灰头土脸者有之,衣烧发燎者有之,持桶担水者亦有之。奔走疾呼,谈论说笑者更是有之。

远远的,他看到昨日里还高大气派的门楣,现在已然坍塌,再无气势。金字蓝底,回纹封边的硕大门匾,全是过火痕迹。“翡翠园”三个贴金大隶,如今只剩下了“非羽”尚可辨识,甚为可惜。再往里看,更是一眼狼藉,入目凄凄。此情此景,他那幸灾乐祸之心骤然逃离,倒生出无限怜惜。再想想刚才那些人之话语,便又觉得这是罪恶深深,天地难弥。

这罪恶之中,似乎也有自己。他不敢多瞧下去,转身相离。

就在他转身之际,偶一搭眼,却是瞧见一张熟悉面皮!尽管那人戴了斗笠,可他还是坚信自己,看得没有差池。

是他?不是说翡翠园的人全都已死?为何会是安然无恙的胡管事,却要鬼鬼祟祟,目光游离?这里面会不会……

他一时想不明白。见那胡管事压低斗笠,于人群中惶惶离去,其也无暇多顾,迈步相随,要探因究疑。

年轻好奇,本性使然,且此事似乎与自己又有着某些关系,不弄明白,实难相离。

无弃悄然跟于他身后,出镇行约七、八里,来至坡上弃庙前。那人鬼头鬼脑,左顾右盼,无弃忙躲,那人却倏然不见。无弃怕他发现,片刻过后,才惴惴靠前。

“爷爷我睡得正香,你何故将我叫醒?”一人粗声埋怨。

无弃听来,甚是耳熟,这声音怎与昨夜里的审百玉如此相似?心下大疑,忙又近前。于破窗之下,张目内盼。

屋破光足,一目了然,只见那“审百玉”迷迷瞪瞪坐于供台之上,破败弥勒之前。它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二人,手捧着便便大腹,只笑不言。厚厚的灰尘,遮住了它的容颜,麻乱的蛛网,绕绕连连。没有了香火的供奉,其境凄惨。

胡管事惊恐,拽着他的一只手,道:“二爷,大祸事,大祸事啊!”

“狗屁之言,爷正美着呢,何祸之……有!”“审百玉”仍旧不愿睁眼。

无弃大惊,胡管事为何称此人“二爷”,而不是“老爷”?由此,心中更加不安。

“二爷!您让小的回去探看老爷口风,说咱们前去寻找玄衣嬷嬷,故而彻夜未归。”

“啊!怎么了,难道我大哥不相信吗?”那人勉强睁了睁眼,极为不快,面色难看。

“这倒没有。”

“既是没有,那就好办,爷爷我酒未醒透,再眯上一会儿。你呢,去给我寻些吃的来,等我醒来享用。”说罢,便要倒去。

胡管事忙扶住他之后背,惊恐道:“大事不好,二爷,我家老爷被人杀了!就连房子都被人点了!”

那人猛得睁开双眼,直勾勾把他来看,片刻过后,才张口道:“此话真言?”

胡管事使劲点头,“我亲眼所见,无半句虚言。”

听到这里,那人似哭又似笑,神情木然。

无弃见此情形,心中恍然,哦!此人并非审百玉,听他们言语,应是审百玉之胞弟。这二人长得实是相像,难怪昨夜里我误将他认作“玉痴”。啊呀!如此说来,那这审虽玉之死与庄园被烧,极有可能是由我而起。

想到此,他只觉阵阵寒意来袭。无弃啊无弃,你为何要告诉段无心那人是审百玉?这下倒好,自己犹如掉进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不行,我得找那段无心去,得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他二人做得此事!看他行为言语,乖张有度,并不像是杀人越货,无法无天之徒。可这审家之事,实是大如天际,但愿这是一场意外,非是人心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