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速之客
作者:水一清      更新:2019-10-15 01:27      字数:2161

这话说完,屋子里除了靳霜,其人人都怔了怔,王小妹更是惊讶的喃喃道:“你是说红燕她……”

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见她们一个个吃惊的模样,五姨娘不无讽刺的笑了起来:“想不到你们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咱们竟都叫一个使唤丫头给骗了!哈哈哈……”

靳霜却注意到她的笑意并未达眼底。

果然,五姨娘吃吃笑了一会儿,眼中忽然落下泪来。

“可是只有我才是最蠢的,我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什么都相信她……我真是太蠢了,猪狗不如的蠢!”

她忽然抬手抹了把脸,看向王小妹道:“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老爷把你们送走吗?因为红燕这个贱人亲口告诉我,她曾偶然听见你和四姨娘商量,要想法子在我生产时动些手脚,叫我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这样她们就能顺理成章的把我的孩子夺走!”

“孩子就是我的命!所以我信了她的话,而且一点都没有怀疑!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绞尽脑汁想要把你们赶出刘家,红燕更是在一旁费尽心机帮我出主意!”

“我和师兄之间私下联系也都是通过她从中牵线,我在这刘家做的每一件事,无论大小,这个贱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靳霜默然,如果真是这样,那前面许多蹊跷的地方就都能说通了!

这才是五姨娘明明很得刘仁泰宠爱,却无论如何要把失宠的王小妹和四姨娘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真正原因。

而且这样一来,关于五姨娘身在刘家后宅,又如何能做到频繁与外面的师兄往来,也有了说法。

五姨娘现在提起红燕便是一阵咬牙切齿,她似是极力想宣泄心中的憎恨,竟然不管不顾的又道:“这个贱人害了我,还害了我的孩子!但是没关系,你们不知道我已经报仇了!在她拿着我与师兄暗中联络的信件要挟我帮她当六姨娘的时候,我就报了仇!”

她说着,竟然诡异的一笑:“你们一定想不到,我骗她帮我给师兄最后传一次信,然后我在信里直接告诉师兄,让他不拘挑个什么地方,哪怕是窑子也好,一定要把这个小贱人远远发卖了,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小贱人就这么消失了,她再也回不来了!她害了我儿,我就让她尝尝被千人骑、万人睡的滋味!哈哈哈!我的儿,你听见了吗?娘帮你报仇了……你爹不管你也没关系,娘在就好了,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其他人看着五姨娘状若疯癫的抱着自己微凸的小腹,心里俱是五味杂陈。

尤其上一刻还恨不能冲上前痛打对方一顿的王善家的,更是不忍的别开脸。

说起来,后院的女人们身若浮萍,有一个,算一个,哪有一个不是苦命人儿?

刘夫人沉默着从绣墩上起身,对一旁捂着脸偷偷流泪的小翠道:“好好照顾你们姨娘,有难处就到正院来回我。”

小翠闻言一双泪眼霎时亮了起来,看着刘夫人的目光满是崇拜和敬佩。

刘夫人勾了勾唇角,回头看了兀自捧着肚子自说自话的五姨娘一眼,微微叹息了一声,便给靳霜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出了屋子。

“靳姑娘,接下来就麻烦你了,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方子便是。”

靳霜微微一笑:“太太叫我霜姐儿就好,我方才给五姨娘的那种丸药便是目前针对白磷中毒后效果最好的药,不过也只是尽量减少她的痛苦而已。”

刘夫人点头:“也好,那就辛苦你想办法不要让她太难捱……”

她将目光落在院子里一株早已败落的桃花树上,轻声道:“这件事也有我治家不严的过错,是我想左了,以为放任自流便是最大的宽容,却不知生而为女子,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不管是自愿也好、不愿也罢,谁也逃不脱被送进这围城一样的后院的宿命,最终的归途不过是守着墙角一抔黄土,枯萎凋零,了此一生。

靳霜沉默,她知道刘夫人此刻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对方只是一时需要一个倾听者罢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直到王善家的领着眼眶发红的王小妹出来,靳霜立即很有眼色的把地方让给她们姑嫂,自己则转去卧房就五姨娘的身体对小翠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

等几人出了含香院,午时已过半,刘夫人留她们用午膳,靳霜一行客气的回绝了,刘夫人便叫王小妹再随王善家的一起回家小住几日,姑嫂两个登时感激不已。

等从刘家出来,靳霜一眼就看到对面巷子里不时探头张望的靳安和秦铮,远远的对两人的方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边一切顺利,两人这才离开。

坐着王家的马车回去,正好能经过“双记”,靳霜便让王善家的先把自己送到铺子上,叫她们姑嫂二人早点回去,好叫正在家里等消息的王善父子俩早点放心。

王善家的见王小妹还有些苦闷的样子,知道五姨娘和红燕的事对她打击不小,便也没硬拉着靳霜家去,只再三说过几日要好好犒劳靳霜一顿,便依言将靳霜放在“双记”门前。

靳霜告别了王家姑嫂,估计靳安他们还得些功夫才能回来,正打算进铺子里简单看看,再直接从后门回家,不想才踏进铺子大堂,目光不其然与堂屋正中坐在八仙桌上的青年男子相撞,竟是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怎么会来这儿!

原来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兄妹几个在李记布庄门口偶遇的当今天子楚炀帝!

只是今日他一身打扮与那日头戴白玉冠、身穿天蚕丝织就的袍服不同,这会儿,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棉布袍子,头上只插了一根通体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虽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打扮,却仍掩不住一身高贵傲然的气质。

靳霜进来时,他正大喇喇坐在桌边,身后一左一右各站了两个人,一个身形壮硕、目露凶光;一个面白无须,眼神格外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