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心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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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声音依旧温和道：“原来师父是因为这个发愁，其实我想你可能是误……”
丁不二却不等他说完，便飞快打断道：“是五年前！你说的对！我也知道这事五年前人家小姑娘对我上心的时候，我就该先断了她的念想，现在人家等了我五年，我却要拒绝人家！怎么办，小阿廓，我觉得自己好残忍……”
楚君廓：……
“阿廓，你那么聪明，这次一定要帮我想个办法！”
丁不二一张圆脸皱成一团，更激动的一把抓住楚君廓握着水杯的手臂，杯中的茶水登时洒了出来，打湿了楚君廓半个衣袖。
到底是相依为命的师徒，楚君廓压下心底的无奈，很快面色如常的配合着丁不二安慰道：“师父稍安勿躁，这件事也许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
“您方才有一句说的好，她……毕竟还是个不满十三岁的小姑娘，心智也未完全成熟，您这边只需不理不睬，那边受了冷待自然也就放下了。与其说多错多，倒不如什么都不做，让对方……知难而退。”
丁不二听得一双小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小阿廓说的有理啊！只要我不理她，她一定可以慢慢放下！”
谁知丁不二高兴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失落起来。
“阿廓啊，说起来为师的爱慕者虽然有很多，但是像小姑娘这么死心塌地的爱慕了我五年的，还真是不多！”
因为已经有了之前的“铺垫”，楚君廓这次倒是神色不变，放下手中湿淋淋的茶杯，径自从怀中抽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擦拭衣袖。
丁不二兀自扭着手指小声道：“你不知道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却很有心的！五年前官道上那次擦肩而过，她就一直记得我，今天白天在她家后院，她生怕弄错了当初坐在马车上的不是我，还跟我对‘暗号’来着！”
“她问我跟我一起坐马车的人是不是阿廓你，我看她分明就是害怕自己搞错了，所以用这种方法跟我确认！真想不到她年纪不大，倒是挺细心的……不过虽说她还小，可是长得还挺好看的……”说着，还十分羞涩的垂头扭了扭。
楚君廓捏着帕子擦拭衣袖的手一顿，不动声色道：“师父是说，靳家那位姑娘还问你打听当年坐在马车里的人是不是我？”
丁不二一边大点其头，一边美滋滋道：“可不是嘛！就那么直接冲过来问我那天马车里的人是不是叫‘君廓’，还抓住人家的胳膊来着，一脸急相……嘿嘿，呵呵！”
他顶着一张大红脸傻笑了两声，眼角瞥到有些出神的徒儿，忽然想起什么，挠了挠头道：“哎，不对啊！那天你在马车里，她又没看见，她怎么知道车里的人是你？她又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呐？”
楚君廓回过神来，面不改色道：“师父忘了，咱们两家如今毗邻而居，白天时我还让项叔给她们家送了中秋的节礼，他们也派人送了回礼，所以她知道我也不算奇怪。”
“再者她既然能认出你，自然也会知道我的名字，您不是说过她就是用这种方法来确认您是不是与她相遇之人吗？”
丁不二被他绕来绕去绕的有点懵，他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也对哦……”
不过怎么好像哪里怪怪的？
楚君廓继续笑容温和道：“师父，既然您已经做了决定的事就不要再更改了！徒儿可不希望看见您终日烦恼，这世间美好之事物不知繁几，师父若是心绪不佳，让徒儿担忧是小，辜负那些美好之物才是大大的不该。”
说着，拿起一块冰皮月饼径自往丁不二面前送了送。
糯米的清香裹夹着一股浓郁的枣泥甜香扑鼻而来，丁不二一双小眼睛立马就有些发直了，一把抓过来就往嘴里塞。
他一边吃、还一边点了点头：小阿廓说的对啊，既然他已经辜负了一个爱慕自己的少女，又怎么能接着辜负这些好吃的呢？
于是，被唯一的爱徒偷换概念，连哄带骗、稀里糊涂就放弃思考的丁不二最终决定，还是老老实实与美食“相伴”。
听着丁不二专心攻克榻几上那碟子月饼，楚君廓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
根据师父的话，再想起白日里少女那一番奇怪的举动，他心中的猜测已经证实了九分，她确实是认识、甚至可以说是熟识一个叫做“君廓”的人。
这个人跟他同名、却完全与他不同，起码在那个妍丽而聪慧的少女眼中，他这个君廓就不是她急于找寻的“君廓”。
那个君廓什么样子，她为什么要找他，是不是找了很久，这一连串的问题涌进心头，让他有一瞬间的怔忪。
他可以在师父面前保持镇静，可是他骗不了自己，早在听见师父说她急着询问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的心便不同以往的跳快了几分，心底更是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期待。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让他不得不仔细审视这份变化。
他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古道热肠的楚君廓，他始终记得当年的小女孩带给他的震撼，以及他在这份震撼背后生出的好感，可这一切应该仅仅止步于五年前！
至少，那份隐约的好感不该在如今的他心中继续扩大，甚至于发酵出了别的味道。
可惜他忘记了，人心难测。
“难测”的不只是别人，还有自己。
……
中秋过后，一连热闹喧嚣了几日的长安街头照比之前明显冷清了几分。
平头百姓，一文钱来之不易，年节时阖家团圆，大伙儿自然比平日更舍得花钱，可节日一过，日子还得照常过，为了一家子老老少少，不但要能省则省，还得使足气力把这几日的“亏空”赚回来！
所以即使是在两边商铺栉次鳞比的升平街上，这一大清早也是家家清闲！
如此，也就更没人注意位于这些商铺中间的满月堂分号，到了这个时辰还未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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