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章华辛来到工作室，就已经看到钟绝煜百无聊赖的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听着她之前录的歌的小样。

章华辛便也没打招呼，直接坐在了钟绝煜身边，有点期待的看着钟绝煜脸上的表情。

然后，她看着钟绝煜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满意到后来的皱起眉头，再到整张脸彻底黑掉。

于是她默默地挪远了一点。

钟绝煜听完所有小样，摘下耳机，看着章华辛：“整体来说都差不多了，就是最后两首，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这两首和之前的歌要求不一样的。”

章华辛发觉钟绝煜似乎没有发脾气，于是又一点点挪回来，“哪两首啊？”

钟绝煜在纸上点了两下。

章华辛耷拉下脑袋，偏栗色的长发从耳边落下，看着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上手摸两把。

钟绝煜盯着章华辛的长发。

章华辛抬头，心中预期的讲解和淡淡的嘲讽并没有如约而至，却正好与钟绝煜的眼睛对上。

“看什么？”章华辛疑惑地问。

她可没有自恋到以为钟绝煜对她有意思，所以这样盯着她看肯定有问题。

更别提昨晚听到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了。

钟绝煜收回目光，“没有想过接一个洗发水的广告吗？”

“哈？”章华辛被他的脑回路震惊到了。

钟绝煜耸耸肩：“你的发质这么好，不拍广告可惜了。”

章华辛：“……哦，我会考虑的。”

钟绝煜莫名想起莫云光。

啧，那头发的手感，真的好。

章华辛看着钟绝煜再次云游天外，忍不住戳了他一下。

钟绝煜猛的回过神来，对着章华辛说：“这两首歌和其他歌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它们是讲女人失恋后的心情的，你唱的虽然很悲伤，却没有失恋的痛苦。对了，你失过恋吗？”

莫云光迅速摇头。

怎么可能失恋，以前在学宫里谈恋爱都只有她主动提出分手，哪有那么悲伤过。

她总共只谈过两次恋爱，更别说双方都没有真正动心，只是身边朋友撺掇的在一起而已。分开时也是和平分手，哪里来的撕心裂肺。失落的感觉多多少少有一点，失恋的痛苦就算了吧。

不过，在小学倒是思念过一个男生，但也谈不上喜欢吧。

那时自己还没有长开，一个苗苗条条，成绩中等偏上，性格不错的普通小姑娘，哪里有现在这么一颦一笑风情万种，怎么会有男生看上？

小时候并不是在京都念得小学，只是在靠近京都的一个小城。小城节奏慢，居民也都算淳朴。班上皮一点的男生也顶多是翻墙出去上网。平日里小打小闹免不了，大的打架斗殴绝对没有。倘若有高年级学生去要低年级保护费，便是“十恶不赦”的罪行，家长看见邻居都要抬不起头来，有的还会押着孩子一家家去道歉。

这样一个从古至今都饱受圣贤书熏陶的小城，那天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是中途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出现那天，他穿着面料考究的衣服，一看就是私人订制，很好的弥补了长得并不帅的劣势。这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傲慢，只是自带了一股疏离感，时时刻刻都皱着眉头，仿佛与周围格格不入。

后面才知道是他配的眼镜没带过来，什么都看不清。

他坐在了自己旁边，阳光撒在了他的侧脸上，她忍不住想要好好看看他，就像小说里说的那样，数数他脸上青涩的绒毛。

然而，她也数不清。有一定的近视度数的她并没有戴眼镜，因为家里人固执的认为一旦戴眼镜视力就没办法恢复。

好在不是非常影响学习生活，也就这么着吧。

第一天，两人并没有交流，自己以为他很内向。

然后再一次证明自己错了，后来这个同桌差点没让她烦死。

相处了几天，慢慢熟络起来，自己知道了他是因为父亲在小城就任，于是跟着从京都转学过来。

自己问他京都是怎么样的，他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一个繁华的都市模样就在小女孩脑子里被一点点描绘出来了。

他和同学相处久了，也获得了同学们的接受。

一个没架子，好脾气，大方客气的官二代，谁会不长脑子的去惹？

但班上没什么人愿意听他讲他的故事，因为那些故事太遥远。内阁是什么样子，谢叔叔喜欢喝什么茶，哪家的招牌烤鸭最好吃。关这个小城什么事？

当时小城学校里最流行一种拍卡片的游戏，一群小孩蹲在地上，拍厚厚一叠卡片，全部拍过了的就拿走全部卡片。所有男生都以集齐一套完整卡片为荣。

一开始他对于蹲在地上拍得手通红的“暴力”游戏有一点抗拒，后来尝试了几次，也就没羞没躁的加入了，很快就成了常胜将军。

只有自己，因为同桌关系，还在听着他的故事。他上课也讲，害得自己被老师点过几次名，成绩也有微微下滑。

后来自己也有点烦了，但是看着他鼻梁上带着的那副蠢蠢的黑框眼镜，看着他无辜或者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也就只好继续听下去。

他也问过自己以后想干什么。

自己想了想，回答说：当歌手。

为什么？

因为感觉很厉害。

后来，就没有了。

他只在小城呆了一年，再次因为父亲的调职，转到一个南方城市念书。

走之前，他送了全班所有人一份精致的小礼物，里面有祝福的卡片，唯独她没有。

他送了她还差三张集齐的套卡。

她拆开礼物时，气的差点没扔掉。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留了下来，自己也兜兜转转来到了京都。

或许有儿时那个遥远故事的关系？

他走后，自己换了同桌，是一个学霸，自己的成绩也在学霸的帮助下飞速提高。

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碎嘴的男孩儿，有点无奈，也有点想念。

现在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只是还记得那副蠢蠢的黑框眼镜。

“怎么样了，找到感觉了么？”钟绝煜突然开口。

章华辛突然惊醒，对着钟绝煜歉意的笑笑，“可能吧。”

钟绝煜点点头：“记住刚才的感觉。走吧，去黄石，今天争取把两首合唱和这两首歌录完，再来讨论一下专辑发行的形式。”

章华辛应是，却又想起了那副黑框眼镜。

心中仍然平静，只是无端的多了几丝别样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