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话问的，我料想你心里最在意的是亖馫。”我瞟了寰谲一眼他却只是笑了笑道：“是啊，我最在意的是他，可他最在意的是你。不过感情这个东西不能强求。”我点头称是，觉得这位仁兄的想法着实有趣忍不住想多和他说会儿话。“我这宫里有许多好玩的好吃的，你若是不想回神界就在我这里先暂住几日。”我对他的提议颇为心动，想着如今神界对我就是不闻不问不管的我又何必回去扰了人家的清净，倒不如自寻一处安乐之地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啊好啊，难得你这里肯收容我，不过可说好，我没钱只能吃霸王餐。”寰谲闻言哈哈大笑摇着手：“果真是个妙人，怪不得亖馫对你这般倾慕，有趣，着实有趣。”
夜里难以成眠寰谲提议带着我去黄泉宫主殿镇灵殿的房顶上躺着吹风，鬼界虽无白日黑夜之分但鬼王却也引了极北之地的一束极光进了鬼界用来区分白日和黑夜，就如同人界的日月之分，我倒是觉得鬼王这么做颇为有趣也是个挺有心思的，若他不是寰谲的亲爹或是与我们同辈的话我想我们应该是很聊得来。“其实许多年前我也去过神界，不过后来嘛……鬼界倾族之力与神界对抗最后还是输了，鬼界之中除了皇族普通族众只能龟缩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守着这亘古不变的黑暗慢慢的被遗忘。”我同他看着天际的极光说话，寰谲突然的悲伤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虽然好奇他们鬼界为何会输但却知道不能随意的戳人伤疤只好忍着自己的好奇心和想要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的冲动沉声安慰着他：“别多想，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谁知道你当时多大啊。”我看着他透过面具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颇为好奇面具之后他的脸是什么样子的，是丑陋还是俊俏如堃钺亖馫一般，不够想来鬼界大殿的模样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吧。
“你想看我的脸？”寰谲似笑非笑的盯着我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模样，我红了脸低下头‘嗯’了一声，很快才反应过来，自己心虚什么，都是朋友看一下他的脸又怎么了？“难不成大殿下的脸是貌若女子怕摘了面具让人误会不成？”我这一句玩笑话却让寰谲变了神色不言不语，我心晓说错了话连忙道歉：“是我说错了话了，大殿莫要怪罪。以后不提此事了。”他见我自责连忙苦笑摇头，“不是姼婼你说错了话，只是这句话……有人曾经对我说过，一摸一样，不差分毫。”我愣了一下，能让他说出这句话还露出这样神色的人我自然心中已然清楚是哪位了，“怪不得你会这样。”“你知道是谁说的？”“除了亖馫好像也没有谁会对你说这样的话了吧。”
寰谲许是被我戳中了心事这脸颊突然绯红一片，我也是愣了一下才依稀明白了什么道：“好了，我不调侃你就是了。不过我是当真好奇你这面具之下究竟是何面貌。让我看一下，我发誓，绝对不会对外胡乱说的。”寰谲被我缠着拿我着实没了什么办法只好任命的叹了口气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啧啧啧，看你这长相，真是男生女相着实可惜了。”寰谲的脸我只能用美艳绝伦四个字形容，不是那种男子的英俊，而是女子的柔媚，一双眼睛顾盼生辉，若是身材再娇小一些声音再细一些软媚一些。想到此处我竟然心里生出一股自卑，心中感叹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男子长得美艳，真是丢了脸了。“你不必觉得自卑，我这张脸本就是雌雄莫辨。你如果说让我换上一件女裙想来我就这样走出去也是会被人当成姑娘的。你也知道这张脸长得没什么说服力，我又不能整日里都带着面巾，只好出此下策带个面具挡一挡。又有了遮挡又让人看不透，一举好几得。”他倒是坦诚什么都说了。
“其实你是除了亖馫之外第一个让我心甘情愿摘下面具的。不要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和亖馫一样都给了我一种难言的安全感吧。就像是我遇到他的时候是我最落魄的时候，他不嫌弃我照顾我，对我而言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温暖。实话讲我从来不曾相信过这世上会有人善待我。”“贬低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来，和姐姐说说心里话。”我向他的身边挪了挪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了一把瓜子放进了他的手心。“来，这可是从神界偷出来的瓜子，绝对好吃。”他只笑了笑接过后轻叹了一声。“你可知道，我虽然是鬼界的大殿下看着风光无限，但是你也要知道，我是父王庶出长子，若不是因为嫡出的二弟痴呆三弟又早夭恐怕早就没有我什么事情，只是个闲散王爷等着日后被人安排了吧。”我看着他的模样略微尴尬的笑了笑道：“其实，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们这些王族贵戚都要将嫡庶区分的如此明白，好像嫡庶之分就像是你们的命一样，苍和自卑于自己是个庶出的儿子，你也是自卑于自己是个庶出的长子。”
说话间他已经将我递给他的一把瓜子都剥了壳留下瓜子瓤重新放回我的手里，“神魔两界最重视的就是血统和嫡庶尊卑，嫡子的血统和尊贵是所有庶子都比不上的。不过你之所以没有感受到这种差距……”“是因为魔尊宣称我是他的嫡妻所出，现在的魔后虽然是出自魔界赤羽族但是依旧因为你的关系就将她的身份生生的压下去成了继后。她的女儿和儿子也都被生生压成了庶女庶子，所以啊芙暮嫉妒你恨你不仅仅是因为亖馫的心里只有你，还有你的身份，明明不受宠明明魔尊从未将你放在心上，你却平白无故的占了嫡长女的位子，你觉得魔后和芙暮姐弟会如何对你呢？”我浅笑无语只将他给我剥的瓜子仁一个个的放在嘴里一点点的嚼碎了咽下去。“在外人眼里魔尊对你并没有那么关心，但实际上他对你好不好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他这话里有话的意味让我愣了一下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他伸手将我腰间的荷包抽了下来将荷包里所有的瓜子倒进了掌心为我一颗颗的剥剥着瓜子皮一双眼睛却带着笑意盯着我，只不过那个笑意之中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我的脊背有些发凉。“当时你同亖馫在魔界的那场婚礼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新娘子同情人逃婚，我看着亖馫绝望吐血。本来以为极爱颜面又从来都以冷酷无情闻名的魔尊会当场大怒却没想到他竟然只是用了所有处置手法之中最为温和也是对你伤害最轻的一种方式对你的逃婚和任性做了处置。”他这个形容让我不紧笑出了声音：“温和？他宣称魔界同我再无关系又将我驱逐出了魔界，却在需要我的时候将我扔进了神界，让我就这样的成为了一个牺牲品。”他看着我眼里只有嘲讽：“你可知道当初魔尊的残忍手段？不过就是他无梁殿门外的侍卫站岗时一时走神就被拖下去直接斩刑，你觉得他会容忍你一个只是名义上的女儿作出此等有损魔界脸面的事情么？他对你已经很是仁慈了，你应该明白。”我默默沉吟着看着远处的光划过天际光芒一点点的褪去，整个鬼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不过很快酆都城内便被各式各样的灯所点亮，黄泉宫内也将廊檐之下镶嵌的夜明珠上遮盖的黑布撤了下去露出了明亮柔和的光。
“你看，鬼界虽然有这极光用来区分白日黑夜，但是你也要知道鬼界……终究是没有所谓的白日的。可我还是喜欢这里，仿佛只有在这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我才能隐藏自己，将自己的一切都藏起来让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的情绪，看不见自己的这张脸。”说话间他已经将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遮住了他那张随时都会让人惊艳出声音的绝美面庞。“你很欣赏亖馫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他也是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道：“欣赏么？更多的是喜欢吧。”寰谲的坦诚竟让我觉得无形之中蒙上了一层压力。我能理解人界之中的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但若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时也是需要一些勇气去接受。尤其是是……那个被喜欢着的对象是亖馫的时候我更需要深吸一口气来给予自己更多的勇气接受这件事情。“好了，吓到你了吧？我只是同你说笑的。我若是个断袖之癖，恐怕我父王就要将我碎尸万段扔下奈何桥了。”虽然他说的真诚但我看着他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些的怀疑和笑意。“好了，该下去了。你今日折腾了一日也该早些休息了。”我点头同他一起飞身跃下镇灵殿。“走了，不用送了，你也早些回去明早我去找你。还得劳烦大殿带着我去逛逛酆都城内的鬼市呢。”我以手掩口打了个呵欠努力撑着自己已经沉重不堪的眼皮拖着疲惫的步伐回了他让鬼婢为我准备的楼阁内休息。“好，明早见。”
我看着寝殿之中尽是按照我的喜好安排布置的颇为满意，草草收拾了一番后将让自己窝在柔软的床榻里只随意翻了两下身子就已经意识模糊睡了过去。估计是我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也很是疲惫，今日在黄泉之中泡了许久颇为解乏，这一觉并没有做梦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安安稳稳的一觉睡醒。起来时鬼界的天际已经再次被极光覆盖颇为明亮好看，我看着远处的光亮揉了自己的双眼站起身直了直身子。“这鬼界的黄泉真是不错，果然很舒服，解乏。”我轻叹一声正准备开门喊服侍的婢女进来却听见殿门外有人轻声问话：“殿下可是醒了么？奴婢等人奉大殿之命前来服侍您。”我笑了笑，寰谲真是个善解人意还很会照顾的，真是将我照顾的很是周全并没有半分的不适。
“大殿说了殿下您不能吃辣的东西，所以奴婢特意让厨房为您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这鬼婢口齿伶俐长得也是颇为好看我倒是挺喜欢的，“我估计会在鬼界多住些时日，你便一直在我这里伺候可好？”那婢女愣了一下颇为慌张的道：“奴婢愿意，但奴婢是大殿身边的人，若是来您这里伺候是需要大殿的许可的……”我笑着摆了摆手道：“放心，寰谲不会不同意的。”
我坐在桌前看着这婢女布菜的首发颇为熟练又仔细看着她的侧脸猛的觉得怪不得看着眼熟，这侧脸与亖馫倒是有两三分的相似。我心里感叹又是一个痴儿，不过寰谲的这份感情终究是得不到亖馫的半分回应了吧。正想着呢寰谲从殿门外迈步进来今日难得穿了一身浅红色绣着云纹的长袍笑意盈盈的望着我道：“早膳如何？还和你胃口么？”我点头示意他坐在我对面的空位同我一同用膳。“都说人间的花灯节鬼界的鬼市是最为热闹的两处，今日可就要麻烦寰谲大殿下带着我这个没有见识的去好好逛逛了。”寰谲看着我笑了笑道：“都好说，你放心就是了。今日一定会让你吃好喝好，让你体验到在神界和人界都吃不到美食。”同他一起吃饭时看着他道：“黄泉里有鱼么？”他愣一下，“没有，怎么了？”“那你们吃的这鱼从哪里来的啊？”他被我的问题问的哭笑不得险些将口中的粥笑喷出来。“鬼界除了黄泉还有别的河流，你这脑子里一天天的都想些什么呢？”我看着他这幅嘲笑我的模样愣了一下看着他夹在我碗里的一块鱼肉愣了一下，“你这是……桂花鱼腌制的小咸菜么？”他点头，沉吟片刻道：“是。”怪不得，亖馫喜欢桂花鱼腌制的咸菜，我们之前在人界开店时他总会用小坛子腌制一坛放在地窖里，早上熬上一锅稠粥配上他腌制的鱼肉送到我的房里。想着想着我又开始出神手里无意识的搅弄着碗里的粥。
“丫头，又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