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颜从晏王府回到自己府上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算刚刚自己机灵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这才保了一命。
只是殷颜觉得如果日后想要抱紧这献王梁衡的大腿，怕是希望渺茫了，她还真是失算了这么个阎王爷。
云茵看着自家大人回府就赶紧迎上去说：“大人，刚刚尚书大来府上，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殷颜瞥了云茵一眼问：“说什么了？”
云茵走在殷颜的边上低声说：“是关于今晚献王殿下生辰的事。”
殷颜一听这云茵这语气，难不成这殷萧是想在这献王殿下的生辰上搞出什么事情来？
殷颜走到后院的贵妃椅边上，随即就半躺了下来慢悠悠地问：“父亲又想做什么？”
云茵上前拿起手里的暖壶递给了殷颜说：“尚书大人说，今晚的计划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大人只要随时跟着晏王殿下就行。”
殷颜其实也不太愿意听这些复杂的阴谋诡计，只是有些奇怪地问：“怎么梁睢……？”
云茵知道自家大人想问什么，看着殷颜继续说：“今晚之事，是尚书大人和晏王殿下共同商议的，百密无一疏。”
殷颜就望着不远处院子里茶树淡淡地噢了一声，手中抱着暖壶有些昏昏欲睡。
云茵看着自家大人一脸快要睡过去的样子，赶紧说：“大人，今夜你只管待在晏王殿下身边便即可。”
殷颜半眯着桃花眼，柳眉微挑说：“……本官知道自己确实比较愚钝，他们不带着本官说这些，本官也是能理解的。”
云茵赶紧安抚说：“大人，尚书大人觉得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事成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殷颜挥了挥手轻笑说：“本官对于这些也不甚喜欢，父亲不告诉我也是不错的。”
云茵瞧着自家大人满脸舒服地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殷颜继续闭着眼笑着说：“本官还是喜欢这府上的生活，有俸禄有美男……那些个争权夺嫡步步为营的事情着实不适合本官。”
云茵没说话，只是站在边上看着自家大人在贵妃椅上打了个长长的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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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睢此时在刑部坐在那张太师椅上手里持着一张户部里面的名单，眼眸暗了几分，望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殷萧问：“尚书大人，本王不管你给自己留了多少退路，以后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殷萧垂着眼眸，回答道：“殿下，下官实在不愿意参与皇室之争，殿下就……”
梁睢抬起眼眸阴恻恻地盯着殷萧，声音低沉地说：“本王知道你们殷家想干什么，比起弑君造反，本王觉得尚书大人跟着本王还是更为妥当些。”
殷萧脸色微变，依旧垂着眼眸说：“殿下，下官……也不过想为殷家拼出一条活路来罢了。”
梁睢望向殷萧，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纸张，语气平静地说：“巧的是，本王和殷尚书的目的都一样。”
殷萧听言抬起眼眸看向处于逆光的梁睢，他心里知道这当今梁皇已然年过半百，皇子之间的夺嫡上位已经指日可待。
殷萧这么多年在朝廷上的老奸巨猾都被那些大臣和皇子看在眼里，都知道他殷萧是十足的奸臣，为了自己的私欲即可不折手段。
可这世上又有什么善恶忠奸之分，只不过是听从便忠，忤逆便是奸。
他殷萧在京城里顶了这么大半辈子奸臣的名号，如今是注定摘不掉这顶帽子的，他如今最大的心愿也只是让他们殷家活下去，活下去便是他现在的心愿。
梁睢望着殷萧发愣的样子，轻蹙起眉头说：“怎么，殷尚书这是有什么异议吗？”
殷萧听闻立马回过神来，眼角的鱼尾纹带着笑意地说：“下官没有异议，只不过下官刚刚在想一些事情。”
梁睢挑起了眉像是很感兴趣地问：“哦？是何事，本王也想听听看。”
殷萧垂着眼眸，嘴角含着笑意说：“只不过是在想下官小女的事情……她原本不该参与进这种事。”
梁睢听着殷萧说起了殷颜，眉眼间的戾气倒是少了几分说：“殷尚书且放心，本王定会护她周全。”
殷萧赶紧行礼说：“那下官就此谢过晏王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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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颜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有些闷热，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一直抱着那暖烘烘的汤婆子。
云茵此时坐在边上剥着菱角，巧手剥开那黑乎乎的脆皮露出了白花花的果肉，扭头正好瞧见了自家大人醒了停下了手中的活。
“大人，云茵还正准备叫你呢，等会就得收拾收拾进宫去了。”
殷颜半眯着眼眸唔了一声，揉揉眉心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沙哑说：“你且等本官缓一缓。”
云茵在边上等好了从睡梦中缓过来的殷颜，动作麻利地跟进了屋内说：“大人，今日宴会你可要穿这件缕金纱裙，再披上件织锦斗篷？”
殷颜听着这别扭的名字就有些疑惑地扭头看见了那件金灿灿的纱裙，忍不住吐槽说：“你要本官大冬天穿这玩意，云茵你是不是成心想冻死本官？”
云茵站在边上满脸不解地说：“大人，今日是献王殿下的生辰宴会，理应可以不穿官服的啊……”
殷颜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而且自己衣柜里那么些名贵的衣裳从未穿过几次，倒是那件枣红色的官服那是没日没夜地穿在身上，自己都要看吐了。
殷颜便说：“那就这件吧。”说完，云茵就上前为殷颜更衣。
穿戴好之后云茵又说要给殷颜梳一个全京城最流行的发髻，殷颜虽然心底相信这小妮子的梳头技术不差，但自己配上这淑女范的发髻……会好看吗？
果不其然，殷颜照了照铜镜觉得自己还算是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且随即又戏精上身，拿起锦帕捂着嘴，轻蹙眉头眨着眼睛娇声说：“云茵，你说本小姐可是美极了？”
云茵本来觉得今日大人好不容易换上个漂亮的裙裳，再加上自家大人姿色又不凡，本想夸上两句却被大人这娇声给折服了。
云茵只觉得这京城里在烟柳巷搭台唱戏的美人，都不及自家大人这说来就来的狐媚样。
云茵咽了咽口水说：“大人，您真是美极了，云茵敢说今日宴会上绝对没有哪家小姐能比大人还要媚。”
脸若桃瓣，目若秋波，唇若朱砂，肤若凝脂，说得便是今日的殷颜。
殷颜勾起红唇故作羞涩地推搡了一下云茵，媚声说：“讨厌~”
云茵被自家大人推搡了一下，即可退到了两尺之外，立马觉得大人可谓是女眷中的……奇葩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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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颜乘着轿子进了宫撩起了帘子便看到了许多官员的女眷携妻带女的走进了大明宫内。
殷颜也随即下了轿子身边带着云茵进了这今夜极其热闹的大明宫，边走路还要边托着这厚重至极的纱裙斗篷。
她现在只觉得穿这种玩意出门，要么就是当时自己的脑子秀逗了，要么就是云茵说什么花里花俏的话让她的脑子秀逗了。
殷颜慢悠悠地走着便听到了身旁有些并肩而行的千金小姐在嚼着舌根子。
“我爹昨日告诉我，京城里言家的小姐可是要嫁到那高枕无忧的献王府里去了啊……”
“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瞎话，上次你还说献王殿下看上你了呢……哈哈。”
“哼，爱信不信，反正献王殿下八辈子都瞧不上你种狐媚货色。”
“你说谁狐媚货色呢，你信不信我爹等会把这些恶行告到陛下面前去？！”
“告就告咯，当本小姐怕过谁似的……”
殷颜听这些小姐糟心的斗嘴实在是觉得辣耳朵，赶紧加快了脚步往大明宫内走去，接着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大人站在宫外门边跟别的官员打着招呼。
殷萧今日穿着难得的暗红箭衫身上披着一件祥云暗纹的墨黑色斗篷，扭过头正好对上了殷颜的视线。
殷颜走上前行了个礼说：“父亲大人。”
殷萧今日瞧着这自家女儿终于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今日倒是穿得人模狗样的。”
殷颜闻言眼神都稍微顿了一下，瞧瞧这，亲生父亲没跑了。
殷萧随即介绍自己边上那位穿着紫红色衣袍的中年官员，“这位是言尚书，赶紧行个礼。”
殷颜马上识趣地行了个礼笑着说：“下官参见言大人。”
言尚书立马笑着摆摆手说：“殷侍郎无需多礼，今日是献王殿下的生辰玩得尽兴最为重要。”
殷颜随即笑着回应，跟着自家父亲和言尚书走进了大明宫。
殷颜不知为何一眼便看到了这众多人群之中那位高挑的身影，今日的他在觥筹交错之中穿着那件紫青色暗纹蟒袍，束着墨玉紫金冠，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梁睢站在原地像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随即侧着脸便看到了不远处站在原地有些发愣的女子。
殷颜这突然间与梁睢对视，躲闪的时间都来不及，却被梁睢含着笑意的凤眸不由自主地深陷进去。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此画此景，殷颜却只听到了自己胸口中疯狂的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