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端午节过后便迎来了三年一度的武举。
李隐像只连轴转的陀螺,忙完这头,再忙那头。
演武场最后能进入武举的加上李隐其实也就只有一半之数,离开的那一半或是因为有了别的选择,或是撑不下去选择了离开,其中难言之隐者不计其数。
李隐自问自己还是可以的,只要不出大错,还是能过的。
“大小姐,要帮李隐吗?”身边的丫鬟一边为大小姐揉肩,一边将自己得到的消息汇报给林湘君,“那边有人打听李隐的来历了。”
“这种时候来打听李隐,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武举的事先让他吃点苦头再说。”林湘君不以为意。
李隐这人各方面条件都出色,尤其是连长相都出人意料,此时名声不显,若是能考上武举还不知道吸引多少人的注意。
只可惜,现在就有人跳出来打听多半没有好事。
第一天考的乃是长垛,简称平射,就是要在射距大概157.5米,而且9米直径的巨型布制靶子上射箭笔直射过不去抛物线不能过大。
这对李隐来说难度不大,他几乎是把把必中靶心。
平射其实只要三次中了靶心便算是过了,但是像李隐这样把把中靶心的还是极少数,李隐几乎享受到了所有参赛者的火热目光。就连考官看他的目光都无比热切。
就连和他一起来的林氏子弟也是无比惊讶,因为他之前在演武场的时候所有的表现其实都有所保留。
平射需要考两场,第二天考的是计分赛,对射中靶心的要求一样不高。同样是中三箭就可以了。
李隐依旧超额完成。
第三天是筒射,其实也是射箭,但是所射之箭跟之前的不大一样,所谓的弓不过一尺长,也不过30厘米,这样的弓是不能拉满的,于是所谓的箭同样特殊,发射条件需要用特殊的轨道,说白了则是一条纵向从中间劈开的半片竹子,再在右手手腕上绑上绳子。
在现代高丽国还能找到这种筒箭。
李隐又是完美通过。
第四天,则是马射,就是需要人骑在马上,所谓的靶子,就是把两张鹿皮靶子贴在土墙上,靶子的尺寸很小,长度只有15厘米,宽度只有9厘米。
这样的话所用的弓则需要七斗,即29.3公斤,这样的靶子,李隐都能完美射中,也是吓坏了众人。
林湘君知道考场情况的时候也是一阵无语,身旁的丫鬟欲言又止,“再看看吧,情况不至于那么糟糕。若是需要补救,再出动将军府吧。”
“是。”
第四天,第五天,每一场李隐都是以每场满分的状态出了考场的。
直到最后一天负重比赛的时候,出问题了,比赛当天,李隐吃了府里不知名丫鬟递来的点心,就开始不停的拉肚子,拉到虚脱,以至于到了考场根本不能背400斤的米,更不可能走二十步。
所以这关,李隐惨败。
最后即使李隐别的科目都很出色,这一关不出色,就几乎拉低了李隐所有的平均分。
所以当榜单出来的时候,李隐理所当然的落榜了。
但是奇怪的是榜首确实另一个陌生的名字,李隐印象里,这个人几乎每场都属于勉强及格的状态。
这样的人最后居然获得了武状元?再联想到自己的饮食被人动了手脚。如果想不到中间出了问题,怕是只有傻子了。
在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李隐首先想到的不是冲出去讨说法,而是冲回去安抚杨雪雁。
但是此时的杨雪雁却早已不在房间了,房间的桌子上只留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李隐哥哥我走了,不用想我的字样。
“雪雁,雪雁,你去哪了。”李隐几乎发疯的跑到街头巷尾去寻找,可是此时的杨雪雁又岂是李隐能找到的?
一个人存心想要躲起来,在这个信息不流通的古代怎么可能找得到?
连续找了两天,李隐几乎跑遍了整个扬州城,却依旧没有任何杨雪雁的消息。
还是林湘君找到了发了疯的李隐,将他带回将军府好好洗漱了一番。
“你这个没出息的货,落榜了竟然不想着武举,还跑去找了杨雪雁两天。”林湘君恨铁不成钢,“凭我将军府的能力,分分钟就可以解决这件事,让这场不明不白的武举成绩作废。”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李隐这两天迟钝的大脑也反应过来了,早不做主晚不做主,偏偏选择他落榜的时候来,再加上杨雪雁的突然离开,如果李隐脑子稍微混沌一些说不定立马就答应了,“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你只要做了将军府的女婿,还怕这些明枪暗枪吗?而且那杨雪雁离开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落榜了才走的,你娶了我,有了荣华富贵,那个杨雪雁自然会回来找你。”
李隐抬头深深的看了林湘君一眼,“没有了杨雪雁,我要这武状元有何用,我要这场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又怎么会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从前杨雪雁可以为了我放弃荣华富贵跟我过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又怎么可能为了这场富贵抛弃了她,我无论如何也不信她会就这么放弃我,除非她出现在我面前,跟我对峙。”
“你这个疯子。”林湘君被李隐的气势吓得一个趔趄,“你们俩都疯了。”说完匆匆忙忙的跑离了这里。
李隐一个人站在杨雪雁的房间里很久很久,从天黑站到天亮,又从天亮站到天黑,终于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彼时的林湘君一手扶额,头疼欲裂,也没空管李隐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旁的丫鬟轻轻的为林湘君揉着头部穴位,欲缓解她的不舒服。
风吹动林湘君房间的帘子,久久不落。
“明玉,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林湘君一个人喃喃自语。许久之后问道,“我刚刚有说过什么话吗?”
“小姐刚刚有说话吗?”明玉一脸不解。
林湘君揉了一下眉心,“不用揉了,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
隐隐的,林湘君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却不知道将来自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弥补。
却原来,杨雪雁的离开也是因为林湘君。
林湘君发现了杨雪雁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并加以利用,逼走了她。
她设想的是,届时李隐找不到她的错处,加上武举落榜,她稍加利用,那李隐便落入她的手心。
却没想,李隐不但不肯就范,还差点抓到她的马脚。
李隐若是这般容易上套,就不是她林湘君一心想得到的男人了。
而杨雪雁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林湘君身上呢?
却原来当初李隐的家人包括李隐皆是被人乱刀杀死,只有李隐重生了成为了李隐,勉强存活,救了杨雪雁。
这件事一直成为了杨雪雁的心结,即使后来李隐一直劝她不是她的错也没用。
最后这件事被林湘君知道了,而这件事林湘君是怎么知道的呢,却原来是林湘君安插在杨雪雁身边的丫鬟发现的。
原来杨雪雁自从那件事后,癔症虽然好了,但是每晚还是会做噩梦,这个李隐不知道,但是那个小丫鬟明心却是听到了的。
杨雪雁每晚都会噩梦连连,大叫着李隐哥哥快离开。
但是由于李隐跟杨雪雁的房间离得远晚上听不到,他白天又忙于武举,根本没有察觉到杨雪雁的不对劲。
若是李隐知道杨雪雁每晚过的那般辛苦,他早就不顾男女大防,每晚铺个铺盖在杨雪雁房间陪着她了。
可惜李隐没有留心,那个小丫鬟却是留心了,将杨雪雁的梦话串联起来,得出李隐全家皆是因为杨雪雁而死的结论。
于是林湘君拿捏住杨雪雁的这个弱点,一步一步的将她逼离李隐身边。
犹记得那日的搀了泻药的点心,便是林湘君假借杨雪雁的手做出来,一步又一步送到了李隐的手上,吃进了李隐的肚子里。
这件事虽然怪在那个不知名丫鬟身上,但是事实上,做点心的人却是杨雪雁。
那日的考试李隐没有过去,林湘君便去找了杨雪雁,告诉她,李隐之所以没有考过去,是因为她做的点心不对。
并且李隐一但察觉事情不对,他一定会去报官,到时候追查下来,发现是你杨雪雁,你说到时候李隐该如何自处呢。
这件事瞬间成为压垮杨雪雁的稻草,猝不及防,杨雪雁选择了离开。
她无法亲口告诉李隐是她毁了他精心准备的武举,她以为李隐是爱极了权势荣华富贵,却不知道若是所谓的权势荣华富贵没有用到希望用到的人身上,说什么都没有用。
如果李隐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一定会告诉杨雪雁,没有你的权势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再多的荣华富贵他也不会拿杨雪雁去换。
同样再多的荣华富贵也不值当他放弃杨雪雁。
可是两个人却因为种种误会错过了彼此,再见的时候,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