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天虾刻意在和那李哥回答问题的时候,一脸慌张的神色,就是那种典型的刚入行的新人生怕说错了话得罪了自己直系上司,然后之后的生活怕是要被自己的直系上司针对,的一副怯生生的神色。
那李姓络腮胡子听罢,很是明白这吕天虾的意思,还当这吕天虾是因为自己说话不谨慎说漏了嘴,生怕自己不小心打了小报告,传到自己管事耳朵里之后被针对呢。
那李哥想到这里,心中便觉得,这人虽然有些身上的本事,到底还是刚来这儿的新人,身上还是 满满的新人气,于是狡黠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吕天虾的肩膀。
“哈哈哈哈哈……行了,管柴那人的事我心里有数了,你不用担心了,到底还是年轻啊哈哈哈……”
这人的反应,倒是叫吕天虾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吕天虾方才和那李哥说那一堆子话的时候,便刻意加重自己担心说错话惹祸上身的意味,这点那李哥倒是领悟到了,还很是奏效的。
可方才吕天虾同时也刻意强调了那老虎的事,是自己徒手搏斗才拿下,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才对。
可那李哥似乎只听到了那柴房管事的事,对后面强调这老虎的事,不知是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还是故意装作没听到,想要邀功呢。
就在吕天虾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这李哥突然咳嗽了几声,自己朝着那地上的老虎看了看,并摸了摸自己下巴处的胡子,开了口。
“你说是你一人把这老虎打死,然后一个人从后山拖下来的,我本来觉得不可思议,可后山那地方是大部分弟兄加多少银子都不愿意去涉足的,你竟去了还有了这么大的收获,那你预备怎么处置这大老虎?”
说罢,那李哥还很是有深意地看了吕天虾一眼,然后又别开了视线,仿佛是要吕天虾自己去领悟,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那李哥这么多年摸爬滚打混到现在这个主管的位置,怎么能心里没点算盘没杆秤,这一只大老虎这么大的东西摆在面前,怎么能注意不到。
这李哥在方才注意到吕天虾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这老虎并且盯上了,并且早就在心中默默盘算这老虎应该如何处置,在心中这小算盘打的哗啦哗啦响。
但是这李姓络腮胡子方才看这吕天虾,一副怯生生的新人刚入行,顾忌颇为多的神情,心中觉得这人大约是不甚懂这和上级相处的规矩的。
这老李又不愿放任这么个大光不沾,那可太亏了。
于是这李哥心中默默决定,无论吕天虾这小子是什么反应,心中是怎么想的,自己必须要想办法把这老虎一笔记在自己的头上。
反正现下这地方没有什么人,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碍于自己的地位,和李哥的地位,也是不敢乱叫什么舌根的。
那吕天虾陡然是没有明白这络腮胡子的意思,虽然已经在这江湖上飘摇了一段时日了,可是毕竟不是那世故圆滑的本性,就凭这么一个眼神,实在是难以把握到这人的真实意图。
吕天虾又生怕这人真的话里有话,自己却没有明白什么意思,白白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势,可是不回答又实在是不好交代,于是支支吾吾开了口,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如何处置,这……这我……”
“这……这该……”
吕天虾几次开口,都没有说出什么确切的话来,那李哥一副不理会也不在乎的神色,似乎真的对这老虎一丁点都不在乎。
他到底是摸爬滚打了许久,装淡定倒是撞得很像,吕天虾差一点就相信了。
可神色上再怎么伪装,眼神是极难极难伪装的,要不是那络腮胡子滴流滴流转的眼珠子,吕天虾倒是差一点就相信这李哥是真真无欲无求的人了。
于是吕天虾心里差不多有了底,毕竟这大祭是几年一度的大事,不知多少人都想接着这个机会做出点什么成绩,好让上面直接能看见,让自己的段位更高一级。
但打官腔这回事,吕天虾从来没怎么见过,也不知究竟该怎么组织这语言,于是在心里琢磨了琢磨,也不好拖太久的时间,才想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不知李哥您觉得,这老虎应该如何处置呢?”
吕天虾把话说成一个问题便住口了,那络腮胡子李方才问的问题不知不觉间又变成了一个问题,滚回了他这边。
自然是记在我头上,在大祭的时候跟上面好好自吹自擂一番啊,好让我看看能不能升到总管的位置。
这话那李哥心中一下便浮现出来了,却自然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毕竟大小是个官儿。
吕天虾这般不直接回应,还把矛头抛向自己的回答,叫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这吕天虾是否明白他的话中话,又或者是他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倘若这吕天虾他对这老虎的处置有自己的想法的话,这李哥却又不好直接把这老虎从他手里抢走。
毕竟现下马上就要举行大祭了,在自己能领功之前,任何负面的信息传到上面的耳朵里,都会对他产生些不好的影响。
那李哥却又不想就这么放弃那么大一只老虎,于是想了想之后,又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试探性的开口。
“小伙子,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忽然听到这人冷不丁问自己一下名字,吕天虾摸不清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下意识地便回答了上去。
“吕……小的名叫吕天虾。”
“哦对对,吕天虾。”
那李哥听罢这吕天虾的回答,竟然一拍脑袋,一幅忽然想起来的样子,并且抱着满脸的对于忽然忘记这人的名字,有些表示愧疚的神色。
吕天虾这才大约明白了这李哥的意思。
自己和这李哥仅有上午的时候,柴房管事和他说话的时候,自己远远地看到过他,这样都不算对上一面的一面之缘,这人何从知道自己的名字。
让自己的直系领导,柴房的管事把自己的大名一字不差的说出来,吕天虾尚且不能够完全保证,毕竟这年头大小管点事儿的人官架子都大的不行,谁会费劲巴拉记自己手下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想要交代什么任务,支使下面的人做些什么事了,直接招招手,或者再不济“哎”两声,那人都会第一时间巴巴的跑过来,哪里需要费那没有用的脑子去。
更别说像李哥这样从来没打过交道,也没有被管理过,更没有接触过的比较说得上话的领导了,怕是连个脸熟都没有的,怎么会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呢。
想到这里,吕天虾这才明白了,这络腮胡子李现下是正跟自己套近乎呢。
自己虽然从小在这方面脑袋不甚灵光,但是自己好歹也从那天残谷出来,只身一人在这江湖之中也算闯荡了许久的时日了。
自己这一路上也算十分不顺利的了,曾经前前后后没少因为自己不通这江湖上的所谓规矩,而吃了不少的亏。
再没脑子的人到了这样的程度,恐怕也会耳濡目染一些,稍微沾染一些所谓的江湖习气,为了生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倘若经历了这么些个坑爹的事,并且多次危机到他小命的事之后,还没有学得稍微再聪明一些的话,那这人大约真是个傻子。
吕天虾现下知道,这李哥现下既然肯跟自己一个小小的员工套近乎,那便说明自己这一天这一趟没有白去,自己现下所处的时机还是比较有利的。
既然摸清了这一点,便一定要把握住这时机,让自己能够处于更加有利的情势之下,否则一个不留心,这机会错过去了,那再想找到这样的时机,恐怕就更难了。
况且直接管理自己的那柴房管事又是个小心眼子的人,恐怕为了保全自己那点仅有的功劳和地位,在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给吕天虾什么再像现在这样好的任务了。
这个机会若是把握不住,下个机会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吕天虾内心其实是十分着急和焦虑的。
毕竟他不似这金刀帮山寨中正儿八经的成员,平时随意干干活儿,混口饭吃,能有个落脚睡觉的地儿便满足了。
现下姗姗姑娘下落不明,小虎子又生死未卜,许多的大事情就落在吕天虾一人的身上,一丁点的时间若是浪费掉,都有可能对事情的结果产生不好的影响。
于是吕天虾没有再想下去,也没有接那李哥的话,只是脸上摆着对上头的领导比较友好和和善的笑容,静静等着那络腮胡子李继续说话。
那络腮胡子李迟迟等不到吕天虾开口,偷偷瞄了一眼那人的神色,只见他根本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的神色,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
不知这吕天虾是心中太没谱,还是心中太有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