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姝虽称不上是才高八斗,但也自幼饱读诗书。
积少成多,滴水穿石的道理她早便烂熟于心,可从未把这些道理在实际中加以运用。
方才竹汐那番话令她如梦初醒。
这水缸虽又深又广,但只要她加快些脚步,多跑几趟,终能将它装满。
此刻她已经挑着水桶来来回回跑了六七趟,眼看这水缸的水已经装了有五成。
芸姝虽双肩已经酸疼到不已,但只要看着缸中的成果,她总是能咬牙挺住,忍住肩疼腿酸,挑着水桶继续前行。
今日这挑水的活儿,是芸姝生来第一次碰。
她从最开始的左右摇晃,难以维持平衡,到现在勉强能稳步前行,不再将桶中的水晃得自己一身都是。
可是由于她太过于削瘦,这坚硬的竹担在她这形销骨立弱肩之上,实在硌得疼。
可再怎么疼她也能忍住,这点疼痛比起那日的板子,可算不了什么。
这半日过去,芸姝终于将水缸装满。
真是个不容易的活!芸姝疲倦不已,将竹担放在地上,旧地而坐,感叹道。
还未等她缓过这口气,只觉得头顶上被硬物猛地一击,顿时疼得她两眼昏花。
芸姝忍着剧痛这抬头一看,原来是莲汐。
“你还有时间在这偷懒?院中的落叶都要堆成山了!柴房的柴也要在做饭之前劈好!你要是想再挨一顿板子,便继续坐在这里吧!”
莲汐将手中的扫帚顺势扔到芸姝身上,便环抱着双手,趾高气昂地转身离开了。
这一事刚平,另一事便接踵而来,倒还真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芸姝只得忍着浑身的酸痛,拿起扫帚,赶紧去院中扫地。
还好扫地这事不像挑水那般耗费体力,再来府中奴婢分工明确,纪录严明,各房各部办事都是规规矩矩的。
这院子虽大,芸姝要扫去的也就是些落叶残花罢了。
只是这不吹风便罢了,一阵风呼啸过,这树上的枯叶便是一个劲地簌簌飘落,扫地便成了无休无止的循环。
可芸姝也不能总是拿着扫帚等在树下。眼看快要到中午,若是再不去将柴房的柴砍了,等到厨房烧火时柴火不够,她岂不是又要挨骂。
于是芸姝赶紧将手中的扫帚放下,一路小跑往柴房赶去,一遍跑,心中一边默默祈祷:天呐,你就暂时歇一会儿别刮风了吧!
芸姝一路低着头小跑,忽然生生撞到一堵肉墙之上。
眩晕之间她只觉这素色锦衣和金丝绣纹的腰带倒是有几分眼熟
抬头一看,自己撞上的不正是大公子仲轩吗!
“奴婢失礼,望将军赎罪!”芸姝慌乱间,颔首作礼道
当她正准备从他身旁之际离开之时,仲轩却开口将她喊住:
“那日失约于你,是我不对,望姑娘不要生气。”
他昨夜想了整整一个晚上,还是决定当面来跟芸姝道个歉。
芸姝虽心中依旧对他的失约之举耿耿于怀,但并未料到他竟会亲自前来道歉,此举不得不让芸姝微微一惊。
见他那充满真诚又满是不自在的样子,芸姝虽心中暗自窃喜,但脸上依旧未流露出任何表情,缓缓道:
“芸姝并未将此事挂在心上,将军不必刻意前来道歉。”
明明自己日益牵挂着,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一道出口便是如此,似乎是刻意在掩饰自己的在意。
见芸姝未为此而生气,仲轩这才暗自舒了口气,跟着芸姝细碎的步子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他不禁回想起往日在小巷中,她那提着灯笼在夜色中小心踱步的样子。
一个连走路都如此小心谨慎,惧怕黑暗和跌倒的女子,偏偏要受命运的捉弄,走的每一步皆不平坦。
芸姝知道他跟在自己身后,不由的心生暖意,虽脚下的步子急行未缓,但那张精致动人的小脸上,早已悄然泛起一层红晕。
直到穿过两条长廊,这才来到柴房。
芸姝望着眼前那堆积得比自己还高的柴堆,不禁吓得目瞪口呆。唉!无论如何,还是先做再说吧!
她无奈摇摇头,只得挽起袖子,拿起斧头。
可这劈柴也比想象的难太多了,芸姝好不容易用她那纤细的胳膊将这沉重不已的斧子举起,可不是劈不到木头上,就是一斧子下去,这柴依旧纹丝不动。
仲轩抱着双臂,倚在拐角的墙边,像是看戏般的,笑看着芸姝那傻乎乎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在芸姝这次高高举起斧头,一个不留神,眼看着就要将这把锋利的斧子朝自己挥去之时,突然一只大手稳稳的将斧头接住,另一只手紧紧环在正要跌倒的芸姝那盈盈纤腰之上。
惊慌之际,芸姝抬头看见竟然是他
两人此刻的姿势暧昧不已,她惊恐未定地盯着仲轩那冷峻的脸庞,他那坚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托住她纤弱的身体,右手正握在芸姝持着斧柄的玉手之上,他那手心传来的温度,如电流般穿透芸姝全身上下。
以他的武艺,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可面对着两人如此亲密的距离,仲轩只觉得胸膛扑通作响。
怀中的她肤若白雪,目似琉璃,那纤长的睫毛宛如扑扇的羽翼,樱唇中呼出的气息,带着她独有的香甜,若有若无的扑散在仲轩故作镇定的俊颜之上,不由的令他那饱满坚挺的喉结微微颤动。
知道一旁传来其他婢女见此景的惊呼之声,二人才在尴尬之际,结束了这保持了片刻的暧昧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