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钟武侯刘望
作者:福笑天下      更新:2019-08-31 13:57      字数:4310

钟武侯国,位于今衡阳县蒸水之南,都于今衡阳县渣江镇。元鼎六年(前111),汉武帝于蒸水之阳立钟武县,属零陵郡。宣帝元康元年(前65),改钟武县为钟武侯国,诏封景帝玄孙刘度为钟武侯。度薨,子宣嗣,是为孝侯。王莽篡汉后,尽废汉封。钟武侯国更名为钟桓县,钟武侯刘望被废为庶人。新莽钟桓令逐刘望于渣江蛇蛰村,令其躬耕自食。昔日锦衣玉食的刘望,失去朝廷供养,生活之艰难是可想而知的。他无一技之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得为富农放牧,妻陶氏为人作佣。一日,他在蛇蛰山上放牛,只见两个大汉寻上山来。为首一大汉问道:“敢问尊者可是钟武侯爷?”

刘望一时不敢回答,将来者打量又打量,见不是钟桓县衙门之人,且态度和善,回道:“此地无钟武侯国,焉能有钟武侯爷?”

另一壮士道:“我们到过蛇蛰村,村民说钟武侯刘望侯爷在蛇蛰山上放牛。此山并无他人放牛,放牧者定是钟武侯爷。”

刘望道:“二位壮士找刘望何事?”

为首壮士道:“小民廖恒与何猛拜见侯爷!”那廖恒拉起同来者一齐俯伏刘望身旁,行三叩首礼。

刘望还礼,掺起廖恒、何猛,道:“二位行此大礼,刘望受之不起。听二位口音,想是钟武人士,来此有何见教?”

廖恒道:“请侯爷至僻静处说话。”

刘望道:“此处最为偏僻,人迹罕到,二位有话就在此处说,外人不可知也。”三人席地而坐,刘望坐上首,廖恒、何猛打横。

廖恒道:“王莽窃汉,天怒人怨。百姓揭竿而起者数十起,众至百万!诸刘宗室亦起兵诛莽,复兴汉室。”

刘望道:“孤僻居穷乡,全然不知。”

何猛道:“侯爷起兵讨莽,是时候也。”

刘望道:“孤一牧者,无兵无卒,何以讨伐王莽?”

廖恒道:“只要侯爷出山,必有兵有将。”刘望道:“兵在哪里,将在何方?”

何猛道:“侯爷尽管放心,吾兄弟二人已在九峰山聚集千余人马。至于将么,廖兄有万夫不当之勇,末将亦力敌万人!”

刘望道:“二位卿家何以聚集许多人马?”

廖恒道:“这也是王莽部下逼出来的!”

原来王莽篡汉后,派亲属与亲信统兵镇守各地要塞、重镇。承阳乃湘南重镇,向为兵家必争之地。王莽遣其内侄王纾统兵万余镇守承阳,并赐尚方宝剑一口,令其方便行事。这王纾是个酒色之徒。到承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选取民间美女供其淫乐。王纾闻钟桓属县廖家湾有美女名廖翠屏者,年方二八,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翠屏有兄名叫廖恒,武艺高强,与泉陵东乡何家冲武林高手何猛有八拜之交,过从甚密。数年前,廖父过世,不久,其母亦仙逝。廖恒权与翠屏居家度日。何猛慕翠屏品貌,遣媒作伐,聘为妻室,尚未过门。不想,王纾到任后,就遣大管家于向兴带家丁至廖家湾,先是遣媒礼聘廖翠屏为内子,遭廖恒婉拒。继之动武抢亲,被廖恒一顿好打,于向兴带领家丁抱头鼠窜而逃。王纾闻报,怒不可遏,传令亲将邓仁贵率兵马至廖家湾抢亲。

邓仁贵谏道:“大人应以国事为重,休为些小事而动用朝廷兵马!”

王纾道:“本官内室乏人,汝为本官征选美女,其事不小,动用兵马有何不可!”邓仁贵:“朝廷养兵原为征伐,焉能动用朝廷兵将为大人抢亲?此事若为朝廷所知,吃罪不起!”

王纾道:“皇上赐本官尚方宝剑,令我便宜行事。汝休得多言,遵令而行。”

邓仁贵道:“率兵为你强抢民女,欺压百姓,仁贵实难从命!”

王纾嘿嘿冷笑,道:“邓仁贵,汝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王纾认得你邓仁贵,可我的尚方宝剑不认识你邓仁贵!”

邓仁贵道:“末将未违朝廷王法,你焉能杀我!”说罢,昂然而去。

王纾传令将邓仁贵拿下,推出辕门斩首。于向兴见王纾动真格,道:“大人,你杀了邓仁贵,谁为你带兵打伏?不要为了一个廖翠屏而斩大将,另遣他人率兵去可也!”

次日,于向兴率兵将去廖家湾,只见廖恒家人去屋空,廖恒兄妹已不知去向。王纾得报,无可奈何,只好作罢。却说廖恒兄妹逃至何家冲,不料何猛家也遭变故,何父遭士豪陷害,被系狱中。何猛邀集武林数十人,劫了监狱,杀了贪官,与众兄弟反上四明山。廖恒回转钟桓县,亦邀集武林兄弟十余人,占据九峰山,劫富济贫,深得百姓拥护。数月之间,义军扩大至数百人。并遣人至四明山邀何猛至九峰山入伙。何猛占据四明山后。屡遭泉陵县兵将围攻,安身不得。闻廖恒在九峰山得手,便应邀带领义兵兄弟投奔廖恒。是时,天下大乱,反新莽起义风起云涌。各路义军俱拥立刘氏宗亲以为号召,互相争夺新莽江山。廖恒闻故钟武侯流落民间,在蛇蛰村为人放牧,于是与何猛亲至蛇蛰村访刘望。几经寻问,于蛇蛰山后找到刘望。

刘望为二人诚心所感动。且二人占据九峰山,有兵有将,不禁心动,道:“二位卿家忠于汉室,扶立刘氏宗亲诛莽,不容孤不出山也!”于是赶牛下山回家。刘望废黜后,被赶至蛇蛰村,一家人蛰居于一间草房,无家无具,缺柴少米。村中老妪刘氏怜其贫苦,认作娘舅,送些桌凳床铺和柴米,解其燃眉。经刘氏介绍,刘望为一富户放牛,陶氏随刘氏学作针黹,聊以度日。十八年的痛苦煎熬,刘望已垂垂老矣,其妻陶氏已不见昔日红颜。原只想再无出头之日,不想廖恒、何猛寻访出山,兴兵诛莽,复兴汉室,不但从此脱离苦海,而且仍可为百姓之主,长享荣华富贵,岂不是天大喜事?!刘望领廖恒、何猛至家中,令陶氏沽酒买肉。陶氏面有难色,站立不动。

廖恒知其生活艰难,令何猛从行囊中取出钱若干置于桌上,道:“侯爷生计艰难,这些银钱权作侯爷安家费用。待取了钟桓,取家眷至县衙同享荣华。”

刘望谦让一番后,令陶氏将钱取去,置酒肉款待廖、何二位。是夜,刘望与廖恒、何猛饮至转更,然后低头细语,筹划起事方略。次日,刘望随廖恒、何猛至九峰山。旬日之后,廖恒、何猛率兵夜袭钟桓县,擒斩新莽钟桓令,降县尉兵数百人。寻复汉钟武侯国及刘望钟武侯爵,并传檄远近。湘南三郡十余县,多闻讯反正,一、二县新莽官吏冥顽不化者,亦为反正官吏或义兵擒杀。不十余日,湘南光复。丁壮纷纷赴钟武侯处投军,得军兵数千。廖恒、何猛勤加训练,积极筹集粮响器械,规划进取,始具汉家军队气象。

王纾闻故钟武侯刘望得廖恒、何猛为助,起兵诛莽,惊慌不已,忙召大管家于向兴、大将邓仁贵商量对策。

于向兴道:“刘望袭取钟桓县,不日必进取承阳城。大人须遣兵将镇压。”

王纾道:“就烦邓将军率兵征讨,务必一鼓荡平!”邓仁贵领令,率兵万人出城,恰与钟武军遭遇于西渡。何猛首先出马,与邓仁贵交战。两马相交,刀抢并举,战有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邓仁贵举枪架住何猛大刀,道:“汝等为何扶保废侯反叛朝廷?”

何猛道:“将军之方差矣!王莽篡汉,十有八年,无恶不作!今天下英雄及汉宗室、旧臣,纷纷起兵诛莽。钟武侯刘望乃汉朝苗裔,天潢贵胄,景皇帝七世嫡嗣,起兵讨莽,以正诛邪,复兴汉朝,应天顺人,何言反叛!叛逆者,新莽也!将军为何助桀为虐,抗拒汉兵?”

邓仁贵道:“将军所言虽是,奈仁贵食人之禄,须忠人之事,身不由己!望将军攻取他城,不打承阳,勿使末将为难!”

何猛道:“承阳与他城,俱系汉家城池。吾奉命讨莽,承阳要取,他城亦要取!将军乃汉室旧将,为何不反戈一击,助钟武侯取承阳城!”二人在阵前停枪不战情状,尽为王纾大管家于向兴所见。原来王纾令于向兴为监军,监督邓仁贵作战。

他见邓仁贵与何猛停枪交言,喝道:“邓仁贵为何与反贼言来语去,欲降反贼耶?”邓仁贵听得真切,忙架开何猛大刀,二人复战起来。两边金鼓齐鸣,喊杀震天。何猛虚晃一枪,拍马就走,邓仁贵也不追赶,收兵回营。

一进中军账,只见王纾怒容满面。不待邓仁贵开口,便喝令刀斧手将邓仁贵推出斩首。邓仁贵道:“末将无罪!”

王纾道:“今日阵前与贼将勾勾搭搭,反叛之迹已明,还说无罪!刀斧手,快快斩讫报来!”众将忙跪地为邓仁贵求饶。

于向兴道:“刚与叛军交战就斩大将,于军不利。不如令其载罪立功,以观后效!”王纾本来是个无主见之人,见于向兴求情,便赦了邓仁贵。

邓仁贵昂首挺胸走出中军账,冷笑道:“看你王纾还能神气几天!”当夜无话,次日,钟武军大将廖恒讨战。王纾传令邓仁贵出马。邓仁贵卧床不起,令亲兵回说病重在床,不能出战。急得王纾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得已亲临邓营,求邓仁贵上阵。

邓仁贵道:“请于大管家临阵,免得大人加派监军!”

王纾道:“本官不派监军,将军尽管交战!”邓仁贵已怀去意,行此招,欲摆脱于向兴监督而已。于是从床上跃起,披挂出门点兵。王纾见邓仁贵率军上阵,便去后堂放心与新近选来的美女淫乐去了。西渡町里,战鼓劲响,号角喧天,喊杀声震。钟武军摆开阵势,等待与莽军交战。邓仁贵见钟武军阵前,一大将头戴青铜盔,身披锁子甲,手持偃月大刀,立马门旗之下,旗上书一“廖”字。邓仁贵知道那大将就是名震湘南的廖恒。廖恒见邓仁贵出马,忙拍马相迎。二人战至十余台,廖恒佯输诈败,单枪越过西渡大桥,迤逦东行。

邓仁贵本欲不与廖恒交战,为掩承阳兵将耳目,大喝一声:“廖恒哪里去?看我来取汝首级也!”率军追过大桥,向廖恒走的方向追去。

廖恒立于英陂山坳之上,扬鞭指邓仁贵骂道:“邓仁贵,敢上前与斗一百合!”邓仁贵也不回话,拍马追去,廖恒转过山坳不见了。邓仁贵见离西渡已十余里,欲藉追廖恒之机离开莽军。于是拍马再追廖恒。恰好前面有土坑一道,邓仁贵催马越坑,却连人带马陷于坑内,两旁埋伏于树林的钟武兵伸出无数挠钩,把邓仁贵钩出逮住,推至廖恒面前。

廖恒道:“邓将军受惊了!为了使将军脱离莽军,故引将军至此。”忙为邓仁贵松绑,扶至一巨石上坐下。

邓仁贵道:“仁贵本汉室旧将,屈身事贼一十八年。今钟武侯起兵讨莽,仁贵愿为前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廖恒道:“难得将军一片忠心,乃汉室之幸也!”

邓仁贵道:“何不趁此袭取承阳城,擒斩王纾?”廖恒道:“将军言之有理?将军诈败收军入城,我与何猛乘机追进承阳城,合兵捉拿王纾!”

邓仁贵道:“此计甚好!”说罢,即率军从另路败出山坳,廖恒率兵紧紧追赶,喊杀之声惊天动地。邓仁贵也廖恒交锋,且战且走。那莽兵见主将战败,只恨爹娘少生一双腿,纷纷向承阳城方向溃退。廖恒与何猛合兵一起,穷追不舍。

至日暮,邓仁贵败进承阳城,廖恒、何猛随后追入,冲进镇衙,至后堂,犹听得王纾喝道:“为何喧哗?”

邓仁贵道:“钟武兵入城,故而声喧!”

王纾此时正左拥右抱,与众民女淫乐,见邓仁贵站在面前,道:“汝出战胜负如何?”

邓仁贵道:“胜如何?败亦如何?”

廖恒喝道:“王纾收起淫乐,汝的死期到了!”王纾见廖恒出现面前,情知有变,吓得身子象筛米一样,颤抖不已。廖恒令将王纾斩首,迎接钟武侯进承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