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将死之人
作者:白颜风      更新:2019-09-01 02:44      字数:4113

青山连绵,云雾缭绕。幽暗深处,光芒乍现。

刹那间,野兽咆哮,此起彼伏。

忽然一声虎啸,万籁俱静!

一处不起眼的山脚下,有村庄坐落于此。村庄不大,只容得下百户人家。

白天是一个大山里的少年,与山里其他粗矿的孩子不同,他长得眉清目秀,体型瘦弱,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事实上,就是如此!

十七岁了,白天手无缚鸡之力,无论是力量、速度、反应、体力,远远不如同龄人!

甚至,一些稍大的孩子都不如,他就如同一个残疾人一般活着!

村外有个脾气古怪的老婆婆,大家都称她为灵婆。

灵婆来自大山之外,医术高超,她指出白天病症是隐性的先天不足。

这种病症,年少的时候看不出问题,与常人一般。但随着年龄的增加,身体的发育,那些不足便会一一展现。

而且隐性先天不足似乎无解,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

直至死亡!

如今,白天靠着灵婆研制的特殊药汁,缓解病症,苟延残喘。

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他的生活毫无色彩,一直笼罩着一层阴影。

可是,命运总是难以捉摸……

在白天最为绝望的时刻,一个少女走入了他的世界,为死寂的生活带来色彩。

少女小名叫做童童,是白天儿时的玩伴,也是唯一离开大山的孩子,七年后归来,为了白天而来!

阳光下,白天与童童同行。

童童秀发倾泻如墨,皮肤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清澈明媚,眼波流转,动人心弦。

关键是童童一身浅绿色的罗衣,金玉点缀,犹如天仙下凡,不可亵渎。

两人站在一起,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今日,白天与童童分发喜帖,两日后,就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是的,童童愿意与白天成婚,即便知道白天先天不足,她依然不肯放弃。

“汪!汪!”

突然两声狗吠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一只黄色的狗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黄狗是村里人捡来的猎狗,被大家叫做阿黄。

对于阿黄的出现,白天还是有些欢喜的,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阿黄外貌与往常一般,可行动起来似乎有些僵硬,而且在它的周身,有一缕缕黑色的烟气环绕。

白天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景,指着阿黄,向身边的童童问道:“你看到有黑色的烟气吗?”

童童眨了眨眼睛,盯了阿黄看了许久。

“就是一直普通的狗啊,什么黑色的烟气?”

白天懵了,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这时阿黄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每走一步,其身上的黑烟肉眼可见的壮大。

当来到白天面前的时候,黑烟已经浓郁到如墨水般,并且疯狂的向四周扩散。

黑烟如墨,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手掌,在阿黄的瘦小的身躯上展开,然后缓缓向白天压去。

这一刻,世间寂静!

白天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身不由己,呆滞的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色巨掌缓缓拍下。

传闻,人之将死,会发生一些离奇之事,甚至会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人的状态介于生与死之间,最为玄妙,以至于能够发现常人难以观测触碰的事物。

稀奇古怪的传说有许多,小时候单纯信以为真,晚上一个人不敢出门,但是长大后,多少也明白这是大人吓唬小孩编造的故事。

但是今天,白天似乎遇到了难以解释的可怕,甚至遭受巨大的危险,那黑色巨掌足以将他碾压致死!

“喵!”

危急关头,一声猫叫将白天唤醒,眼前的一切瞬间烟消云散。

白天眨眨眼,什么巨掌,什么黑色烟气,全部消失,自己也可以活动自如,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阿黄还是与往常一般,只是一只普通的猎狗。

“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吗?”白天不敢确信。

一只黑色的小猫轻巧的跳到白天的肩膀上,黑猫充满灵性,然后顺着手臂,趴在了他的怀里。

“小黑!”

白天口中的小黑是就是他抱着的黑猫,是他多年的朋友!

十岁那年,白天的身体开始出现衰败的征兆,所谓的朋友也都渐行渐远,乃至最后鲜有人与他来往。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那一刻懂得了一些道理,也选择了一个人承受,可是他终究是一个孩子,就在他孤独无助的时候,一只黑猫走进了他的世界

一人一猫,在黑暗中相识,在无声中结伴,在岁月中同行,就这样,他们度过了孤独。

直到现在,小黑依然陪伴在白天身边,不曾离去。

至于阿黄,看到小黑后,落荒而逃。

童童第一次见到猫将狗吓退,惊奇不已,一双眼睛里全是好奇,可惜小黑高冷,不喜欢其他人碰它。

白天心中不放心,问道:“童童,刚刚有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童童回忆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啊,只是你看见那只黄狗后,就呆愣原地了,我喊你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听到童童的话,白天不由得沉思起来,难道真的是幻觉,或者是将要死亡的信号?

见白天眉头皱起,童童瞥了瞥嘴,道:“想什么啦,两天后就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不应该高兴吗?”

是啊,后天就要大婚,接着离开大山,见识外面的世界。

听闻外界的医术高绝,能够将他的先天不足治好,到时候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未来只会越来越好!

童童道:“陪我走走吧。”

“好啊。”白天欣然答应。

时间流逝,白天陪着童童在村里四处逛逛。

与其说是闲逛,不如说是重拾小时候的回忆,儿时他们四处玩耍,留下的美好记忆,他们一一寻回。

夕阳西下,温暖的光辉洒在两人身上,他们的影子深深地烙印在这个村子里,这片大山下,这是属于他们的美好。

最后,他们来到一棵大树下,童童笑了起来。

白天看着这棵树,似曾相识,恍惚间看见了一个男孩与一个女孩在这里嬉闹。

“这里是?”白天问道。

童童笑道:“小天哥忘记了吗?七年前,我们在这里的约定。”

七年前,也就是白天十岁那年,童童被富商带走的那一年。

童童拉着白天来到树下,指着树干,道:“你看!”

白天望去,树干上刻着两个小人,一男一女手拉手,虽然有些模糊,却深深的刻在他大脑,如同一把打开大门的钥匙。

一瞬间,许多消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一年,大山外的富商进入村子,看中了童童,要将她带走。

白天得知童童即将离开大山,与不愿离开的童童偷偷溜到这里,他们在这里刻下自己的模样,许下约定。

“未来无论在哪里,即便是大山外面,白天都要找到童童,保护童童,不能让童童孤单!”

那一句诺言在白天脑海里浮现,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小天哥,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童童看着白天,泪眼婆娑。

白天心痛不已,将童童拥入怀里,他不知道这七年童童是如何度过,为了一个诺言,一直坚持到现在。

“对不起!”

那一年,那一天,他们被大人找到,童童最后被带走,而白天大病不起,许多记忆消失。直到现在他才找回那一日的部分记忆,如今只有愧疚与自责。

“我不要你对不起,如果想要弥补的话,以后就要好好待我,爱我!永远不许忘记我!”童童仰起头,眼睛通红,却很霸道。

“好!我答应你!”

树下,两人相拥。

许久过后,他们分开,童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颗种子,哼哼道:“口说无凭,以这颗种子为证,种下它,待它开花结果,见证我们的约定!”

对于童童的要求,白天没有理由拒绝,他在树下挖了一个小坑,将种子放进去,盖上泥土,并许下诺言。

白天举起手,宣誓道:“未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疼爱童童,永远不会忘记童童!”

童童喜笑颜开,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幸福的泪水……

时间飞逝,那一日两人埋下种子,许下诺言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而今日,便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这一天,村里热热闹闹,好似过节,所有人都向白家汇聚。

白家张灯结彩,借助村子的力量,摆了三四十个桌子,还请了不少人帮忙布置。

白天一身红色的衣服,虽然有些褶旧,但传上去也颇为精神,喜气。要知道这红色衣服村里只有一套,受人保管,只有当村里有人结婚,才会拿出,等结过婚还是要还回去的。

白天已经有一天多没有见到童童,想象着童童红妆嫁衣,心中万分期待。

只可惜这一次灵婆不愿过来,就算白家三人一起去请,仍然不为所动。

灵婆性格孤僻,不喜欢热闹,白家三人最后只能放弃。

已至傍晚,太阳渐渐收起他最后的余温,月亮悄然升起,村里人陆续入场,每家每户都带了些礼物,为了庆祝这喜庆的日子。

“王勇来了!”

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场内突然喧嚣起来,无论何时,王勇都是村里的话题人物。

王勇可是村里的第一高手,曾经徒手搏虎,并将其斩杀的猛人。

随着王家一行人入场,气氛达到了高潮。

入夜,村里的火把照亮白家,衬托出喜庆的气氛。

白天在人们的祝福中出场,随后,童童从另一边出来,无需修饰的精致容颜,一身红装,美不胜收,引起全场轰动。

一些没见有过童童的人直接傻了,即便是见过的人,一时间也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这个从外界归来的女孩有着大山里无人能及的美貌与气质,对于山里人而言,那是无法形容的美丽,犹如仙女。

其实白天也好不到那里,就算相处这么多天,仍然失神许久,而童童同样注视着白天。

接下来便是拜堂的仪式,一个老婆婆来到两人面前,领他们站好位置,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白天与童童先拜天地,再拜白父白母,最后对拜,这一流程顺理成章,至此,他们成为了真正的夫妻,之后便是入洞房了。

在场的人们纷纷欢呼,祝福。

白父笑容满面,连连说好。白母喜极而泣,终于如愿以偿,她拉着童童手,视其为亲女儿,一边夸张童童,一边淘汰白天,使得童童笑声不止。

“只可惜啊,亲家没来见证这一刻。”最后,白母颇为惋惜道。

所谓的亲家,自然指的是童家夫妇,对此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是件可惜的事情。

然而童童却笑吟吟道:“他们在的哦,一直都在这里呢。”

此话一出,白家等人纷纷看向童童,有惊讶,有不可思议,也有迷惑不解。

白母问道:“童童,这是什么意思?亲家不是出山了吗?难道他们回来了吗?”

童童道:“阿爸阿妈是准备出山,只是我没有同意。”

“没同意?那他们在哪里?”白父下意识问道。

“当然在……”

童童俏皮一笑,“各位的餐桌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