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澈。

程欢望着江城的方向，慢慢闭了眼。

再见了，三哥。

我会一步一步脱离你的生活。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尽量活的长久。

要是真的熬不过了，那就熬不过吧。

还有啊，我准备去签死后捐赠器官的协议书，你看，尽管不能再陪伴你，总归我还是有其他用的，那些什么土葬啊，火葬啊，在我看来，通通都很痛苦，还不如泡在福尔马林里，你知道了也会支持我的，对吗？

……

原水市的冬天总是阴冷，灰蒙蒙的雾，阴沉沉的天，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程欢来原水市，既不是为了这儿的雪山，也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工作，只因着这里的中心医院对血癌的治疗水平很高。

那个严叔叔的确是个ui公司的老总，给她在公司挂了个名，甚至给她留了一张办公桌成为她欲盖弥彰的完美借口。

她并不想再麻烦人家，到了原水也没有打电话。

找了酒店，一路奔波，程欢觉得身上发冷，只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再去医院。

只是打开行李的那一瞬，一盒雪花山楂掉了出来。

程欢一愣。

她带了很多换洗衣服，行李的空间剩的不多，许是装不下了，那人就只好把她的衣服挤的很乱，粗鲁的塞了很多盒在行李箱的边角里，恨不得给她装上一整箱似的。

两个行李箱里都有。

她明明记得，温景城出差那天买回来的已经被她吃完，而行李是昨晚上收拾好的。

想到什么，心脏仿佛被人毫不留情的捏碎，一阵剧痛传来，疼的程欢差点崩溃。

原来他记得啊，原水市没有她爱吃的雪花山楂。

……

洗了澡，程欢倒头就睡，却在凌晨三点直接转醒，脚腕处传来剧痛，喉咙干疼，她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再无睡意，只好挣扎着爬起来喝水。

凉白开漫过喉咙，被烫到似的，竟无法下咽，她手一抖，水直接呛了出来，杯子从手中滑落。

“砰”的一声巨响，玻璃摔碎了。

病魔在这寂寂无声的夜里，再次来敲门了。

喉咙很痛，无法喝水，无法进食，程欢拖着昏昏沉沉的身子撑到了早上七点半，才带了衣服下楼，准备去医院。

前台小姐见她脸色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的模样，连忙帮她提着东西叫了车。

程欢神色恹恹，仍冲她弯了弯眼睛，有些高兴的模样：“谢谢你啊。”

接着，她看到了前台小姐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白雾在眼前散开，程欢像是吃到了糖的小孩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里跟江城的冬天不太一样，风割裂皮肤，是极致的干冷。

大概是周五跟天气的原因，相对而言，医院并不是特别拥堵。

血液内科坐诊的男医生看着还很年轻，不过三十，开口询问她什么症状。

程欢舔舔干裂的唇角，把在江城的检查单递给了医生。

那医生一看，眼皮一跳，估计也被她一幅轻描淡写的样子吓到，连忙给她开了检查单。

只是程欢没想到，验完血常规，做了血象分析，她就被推进了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