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君转转脖子,打了哈欠,后脖子热腾腾一片,哪里起火?忽地一下惊起,妈呀,高杨像块闪着火星子的火红烙铁,一摸额头,不由得骂了句粗。带过孩子的人,最讨厌的就是三更半夜出状况,没有之一。
扛着药箱的医生小跑进来,前台主管的跟鞋嗒嗒,半路认识的师妹那个叫静怡的,不夸张,冲进了房间。正主儿脸黑不配合,体温计不给测,闭紧嘴不给看,偏生气不得骂不得,孤零零靠坐着,一群人束手无策。
人比人,气死人。一宝小家伙生病,她不得不上班,唯有将他留给邻居照看,顶多抽空拨几个电话关心哄骗他。是的,哄骗。做一个不哄骗孩子的父母,那父母最好能上天入地。
半夜被酒店经理扒拉着赶过来的静怡:…高总和师姐搞在一起了?作为总经理的私人助理,此时的她看起来还是神采奕奕,不过是趁车上的时间化了妆。内心一万个曹尼玛,好困啊!狗生艰难!
“高总,传染给师姐和一宝就不好了。”没看师姐走人了?“来,我们先测体温。”
总算还能听点人话,医生直接拉开俩吊瓶。
“叫忆君过来。”老大今晚开口了,声音…二度烫伤了?
两分钟,静怡:“高总,师姐睡着了。”
“再叫。”
家庭医生方叔也赶到了,可想而知家里内外,他的窘境,传开了。
摁着他吃下两颗消炎药,原本还强着,方叔淡淡好奇:“当年你取经的那…呢?”黑脸男立马莫名听话。
高杨提着吊瓶来找人,被吵醒的女人两眼无神任由他自个加快点滴速度,大长腿一跨,床垫震动。医生果然是医生,帮他恢复不少生气,他的脸黑得更用力了。
熄灯。
开灯。
熄灯。
开灯。
能大半夜不睡觉的人,惹不起惹不起,掀开被子,下床换地。
“陪我说话。”声音听起来往喉咙刮痧一般,刺耳。
回身耷拉着半边脖子一摊手,认命趴回去,“哥,你想听什么。”
“小孩不是今天生日?”昨天还万分期待地告诉他们,今天四岁生日。
确定外边没人,忆君干脆把输液撤下来,“放过你的血管吧,流那么快不疼么。看起来像四岁?他五岁。”
男人一挑眉,五岁?那孩子不像智障。
女人的长发轻轻撩过胸膛,柠檬味发香萦绕,睡衣勾勒出极为动人的曲线,高杨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心灵感应,忆君跨坐在他大腿上,单手攀勾着脖子逗他,“医生没警告你体火太旺不利养伤。”一手爬山涉水,擒住敌人软肋,男人随之吭哧吭哧地喘,“随身携带如此躁动的宝物,能不发烧么?”
高杨抓一把药往嘴里塞,忆君一用力,药片撒个遍。男人“啊”一声,分不清是痛是爽,敞出大片肌肤,腹肌腰肌,摸啥有啥。
“高总,这是发烧啊,还是发骚呢?”
才一天功夫,方叔惊奇地发觉大少爷症状好转不少。
原来庐山真面目长这样。个子不高,比例挺好,看相貌温温柔柔。贱兮兮的本尊不是一般的皮,“你就是我们少爷的撸朋友?”
正被禁锢着门不准出的忆君差点气得自焚。她怀疑这个医生有口音,毕竟作为一个常年在北方工作的南方人,这几年她习惯了一张嘴,别人就猜到出生省市的那种郁闷。
“方正!”病人艰难吼出一句。
名为方正,样子猥琐。医生缩缩肩膀,“事实无惧人言啊,高总!”
“方医生不用撸?”
一言既出,满座皆静。
母胎单身三十五年,至今单身的方医生,竟不用撸!!病人同情看着方医生,女朋友这么强悍,显然不是他一个人的灾难。
晚上凉快,忆君带着孩子,跟着移动钱包,有种我带上孩子,你带上钱包,咱们一起流浪的赶脚,去街上扫荡。
一宝人小鬼大,拉着她的耳朵就问:“妈宝,给我的新爸爸是他吗?”
儿子,好吃的好玩的,哪一种不比人好!“这是妈宝朋友。”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丽清阿姨说了,我们可耗不起!”
“这么多好吃的,还有那么漂亮的房子,不花钱!”
“那再玩几天。”
忆君更有时间观念,趁着儿子去玩滑梯,直接问他妈昨天跟他说啥了。
“没什么。”
“我明天回宜市。之后回公司上班。”宜市是她六年没回过的户籍地。
“我们呢。”
“你妈指明了我们的路。这件事,我们说了不算。说了算的人让我们散了算了。那只能算了。”这一次就当是好友久别重逢,之后各奔东西。
四年了,他不再阳光开朗,张扬肆意;她亦不愿心怀忐忑,掩耳盗铃。
当晚,高杨没有回来。
一早,忆君还没起床,敲门声不请自来。
看着来客,哦不,主人。终于理解那些年轻人为何不惜举债三十年也要买房!清静难求,自己的房子自己能做主。
一身职场正装,一丝不苟,优雅与威严并存的女强人。
瞧瞧自己,睡衣皱巴巴,呵欠打不停,瘫在沙发叹一口气,上天救不了自己不想活的女人。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她,还是最懒的那只。
一宝害怕得直往她腿边凑。“妈宝!”把孩子抱起来,“回去继续睡觉。这位阿姨来坐一会。”
“阿姨,你别盯着我儿子。他还小。”再盯他也不是你孙子。
“像你。”终于可以确认,杨海松口。
简直荒谬,这些成年人就喜欢动不动说像她,要是她亲儿子,这说法还有血缘支撑,一半路当妈的,你的养子像你亲生的,草!
啥眼神,装饰的吧!
“四年那番话,梁小姐,对不起。”
这才心凉了。忆君摇摇头,“母亲情系儿子,只是羡慕。我接受你的道歉。想来你也同意我的决定。”
“高杨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杨海诚挚致歉。
有些人越是搭理越是气人。“没事,我懂事。不给您添麻烦。”
“我一向满意梁小姐的做法。”
“那高阿姨,我们就此别过吧。待会我还得办点事。”
多一个字不想说,多一秒不想跟讨厌自己的人呆一起。
大变态杨甫亲自过来接干儿子一宝。说他变态,是因为此人诱导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搞基。但没办法,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人是她老板,还是她儿子的干爸。
“接电话要按分计费?”此人中欧混血,做事邪门,偏生长得顺眼,高眉翘鼻,六分异域特色四分东方英气。重逢后的高杨是个黑脸,这货是黑脸它祖宗。
“主要是精神损失费。”
一宝高兴,干爸有钱,大大的有钱。拖着大笨熊小书包,吭哧半天爬上车,“妈宝再见!”
“跟着干爸要少吃点。明天甄叔叔就回来了。”
话不多说,杨甫一踩油门,拉走了她儿子。
上楼,高杨不声不响,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忆君奇了怪了,身边这些沉默是金的怪物!
也不搭理,自顾自收拾。正叠被子,裙子被撩高,凉凉地见了光。
“高杨,我们会结婚么?”你们母子情深,她无意挑拨离间。
“会。”
“两个人不是家。”
“你们都闭嘴。”他不想听任何一个人说话了,也不想说一个字。“你安静点。”
他只想做。
熟悉的感觉,久违的快乐。
“唔,要去车站了,啊!”
“混蛋……”
四年不开荤的男女,干柴烈火的现场版。
事后,大腿肌肉被拉伤的忆君,看着一百多度的大腿,默默点击退票。此刻就算给她一双飞翔的翅膀,瘸腿的天使也难以蹦跶了。
两天前互加的微信好友,此刻一条新信息。
高杨:要叫医生?
忘了说,黑脸男奋力耕耘,喉咙伤上加伤,最后她喊不出,他吼不了了。双赢双输。
钱最要紧:你敢
高杨:舒服?
钱最要紧:你大山里来的猩猩吧,真四年全鲁菜?
高杨:你不是我撸友?还是真人爽,大,软,紧,会叫。
……男人简直无法直视。
钱最要紧:以后就泡友吧。不用想太多。
正欢呢,高杨捏一把手边的软肉,女人呜咽一声,“你想断了根本!”手往下一抓,男人也是又爽又痛。越发泼辣了。
两人单独窝在酒店两天。各方反应不一。
静怡:高总的脸没那么黑了。敢情那不是黑脸高冷,而是郁积的情毒?
杨甫:好样的,孩子给我带,自己睡男人!呵呵!
方正:这孩子终于不单点鲁菜了!
……
恰巧杨海和忆君关注同一个问题。
“快点去买。”
这两天身心舒畅,高杨此刻有点抵触:“你年纪也不小了。”科学说28-32岁是女性的黄金生育年龄。25岁之后肯定是越早越好的。
“别逗我笑,快点。”
“我们要一个孩子。”
忆君笑得很大声。初中的青君,那会一句“小孩子生小孩子”,记忆犹深。
“高杨,你在我眼里,真的只是个大孩子。作为成年人,我们只做自己能担起责任的事情,不要把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交给另外一个生命。那是对他不负责任,对自己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