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
天色有些阴郁,云层一叠又一叠的堆积。
硬木床上,唐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皱着眉头睁开了双眼。
他是痛醒的,经过一夜的休息,腹部的疼痛却更加严重,就像是一把刀捅进去不断搅动着。
掀开上衣,唐维看见昨天被踢中的部位一片青紫,上面还有十来道暗红色的菱形伤口,凝结的血疤,这是作战靴的鞋底造成的独特伤口。
咬了咬牙,唐维强撑着起了床。
花了两便士,他乘坐轨道蒸汽巴士来到了学校。
快走到教室时,唐维硬憋了一口气,忍住疼痛,装作一幅正常的模样走了进去。
他刚进教室,顿时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这两天,他绝对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先是突然爆发,把一名“真炮灰”活生生打失禁,然后又硬刚学校一霸兄弟会。
好在唐维性格内向,平日里在学校里孤言寡语,没什么人上来打招呼,让他能快步走到自己的课桌旁坐下。
“唐维,你身体还好吧?”
刚坐下,前排的死党罗兰急忙转过身问道。
可唐维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充满嚣张语气的冷笑声响了起来。
“挨了我们会长一脚,估计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脸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绷带的诺力走了过来,他站到唐维的课桌前,低头俯视着唐维,绷带挡住了他的表情,但从目光中不难看出嚣张与得意。
“怎么不说话,难道真的有那么痛!”
见唐维不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他,诺力也不害怕,用力拍了拍唐维的桌子,讥讽道。
昨天西斯随意一脚便将唐维踢飞,彻底打消唐维暴打他的恐惧。
“我们会长说了,让你等着,等他从莫罗特军官学校集训回来,会继续陪你玩,他会让你知道,你到底有多有种!”诺力冷笑着道,明显加大了音量,接着环顾教室一圈,道,“这就是惹我们兄弟会的下场!”
说完,他也没有再留下什么狠话,冷笑着转身离去。
比起挨打的疼痛,明知道会被打却还要等待,那种感觉才是最折磨人的,诺力已经料到,接下来的日子,唐维会日日夜夜想着西斯归来的日期,每天惴惴不安,在惊恐、害怕中度日如年。
座位上,听完诺力的威胁,唐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是融合嗜血藤之前的他,在面对西斯回来要找他麻烦的这个情况,他肯定跟大多数一样,会被吓的六神无主。
但现在他能够光合作用,还能通过吸血获得能量,每多给他一天时间,他就能拉近跟西斯的差距。
沉吟片刻,唐维问道:“罗兰,西斯向学校申请的休学假期是多久?”
“从今天的四月12号到下个月的11号。”罗兰道。
“一个月吗?”
唐维低声喃喃了一句,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下午放学后,云层消散了不少。
乘坐轨道蒸汽巴士,唐维径直回到容孤院,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他的行李很少,连一个硬纸盒都没装满,里面只有十来件换洗的衣物、学校发的几本书籍。
抱着硬纸盒,唐维环顾了一圈自己这件八平米的小屋。
它破旧,潮湿,只有一个狭小的窗户,采光很差,下雨还漏水,有着说不清的缺点。
无数次,他渴望离开这里。
可今天真的要离开了,唐维只觉得鼻子发酸,心中满是留恋与不舍。
看了良久,唐维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容孤院的几名孩子正在玩游戏,唐维叫来了其中一个叫皮特的孩子,从口袋中掏出来一张崭新的一千便士。
但随即想了想,又将另一张一千便士的钞票也取了出来,都递给了那名孩子。
“把这个交给玛丽嬷嬷。”
唐维摸了摸皮特的脑袋,笑着道。
“这是什么呀,唐维哥哥。”
皮特显然没有看到过如此大面额的便士,咧着嘴巴,乐呵呵的问道。
“能让你每顿饭都吃的饱饱的的好东西,赶紧送给玛丽嬷嬷吧。”唐维笑着道。
“哦。”
皮特点了点头,小手将两张钞票攥地紧紧的,飞快的跑向玛丽嬷嬷的房间。
见皮特进了房间,唐维也放下心来,深深的看了容孤院一眼,抱着硬纸盒转身离开了。
走出容孤院,刚把硬纸盒放在脚踏车上绑好,唐维便听到身后有人急促呼喊他的名字。
“唐维哥哥,唐维哥哥,玛丽嬷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皮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小脸累的通红,递给唐维一个布袋。
接过来,唐维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套手工制作的棉质夏装,容孤院没有缝纫机,肯定是玛丽嬷嬷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估计他昨晚离开后,玛丽嬷嬷就一直缝制,直到现在才做好。
顿时,唐维感到心里暖暖的。
细心的将布袋放进硬纸盒里,唐维拍了拍皮特的肩膀,道:“回去告诉玛丽嬷嬷,我很喜欢。”
说完,他坐上脚踏车,忍着腹部的痛,向前骑去。
远方的天际吹来一阵风,消散了云层,灿烂的夕阳倾泻而下,将唐维的影子拖曳的很长很长。
……
屠宰场距离容孤院不近,再加上唐维腹部疼痛,骑得也不快,天快黑时才赶到。
进入屠宰场,唐维就看见屠宰动物的水泥地旁,一个黄褐色头发的青年正嬉皮笑脸跟着派克说些什么。
停好车,唐维走了过去。
“师傅,你行行好,借我五百便士吧,我已经穷的吃不起饭了,都饿一天了。”黄褐色头发的青年道。
派克似乎有些生气,呵斥道:“两周前才发的工资,你是厂里的正是屠宰工,一个月一千便士,你花哪去了!是不是又去赌博了,你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
“赌拳又不算什么赌拳。”
青年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连忙拉住派克的手,道:“师傅,我保证是最后一次,就借我点钱,你总不能看我饿死吧。”
“三百便士,最多了。”
见唐维走了过来,派克也也想给自己的这个徒弟留点面子,冷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了三百便士递给了青年。
末了,又加了一句,“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赌博,后果你知道!”
“是,是,是。”
青年连忙接过钱,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笑嘻嘻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