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两名守门的侍卫环抱着长戟坐在门槛上打盹,月儿带着草帽,昏暗的月光照得万物如同鬼魅。
可惜东墙的那个破洞已被士兵封死,不然也不至于要劳身翻墙而入。武珝蹑手蹑脚绕到西墙,掏出钢爪翻入庙中。
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的油灯忽明忽暗。她轻轻将门推开,沈蓝冰一个不稳脑袋磕到桌角猛然惊醒,回身望向大门惊道:“小珝,你回来啦?”
“蓝冰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蓝冰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包袱:“华浓昨天来了一趟告诉我你今晚会回来,让我做好准备。”
“所以你就一直守在这里直到现在。”
沈蓝冰难为情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说着他又替她倒了一杯水:“渴了吧?先喝口水再说。”
“谢谢!”武珝接过杯子坐下来。
“我走后的这些日子你还应付得过来吧?”武珝喝了两口问。
“我告诉她们你这几天见不得风见不得光也不能随便下床,所以一直关着大门,晚上我就以你需要照顾为由深夜才回自己的房间并且将大门锁起来到也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毕竟是有关生死的大病有几个人敢随便进来,大家顶多也是在门口探听一下你的情况。只是那个明静师傅一天要来好多次甚是恼人,我关在里面还得装成你的声音应付她。”
“你装成我的声音?嘻嘻,不会吧,要么你再装一次试试。”
沈蓝冰捏住自己的喉咙嗲声嗲气道:“姐姐妹妹没事。”
“哈哈哈哈”武珝大笑:“完全不像吗,你就这样把她给蒙住了?”
“对呀,那明静头脑简单容易糊弄。”
武珝感动道:“她只是善良而已。”
沈蓝冰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虽然他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看到她憔悴了许多心伤道:“小珝对不起。”
话一出,反到勾起武珝的伤心事,她的脸变得郁郁沉沉。
“蓝冰我想让天下的女人都能同男人平起平坐你可愿意帮我?”武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沈蓝冰唯恐没有机会补偿她哪里还会拒绝,满口应承下来:“只要是你的事无论要我做什么都行。”
武珝嘴角漾起一丝阴笑:“既然你能让我不孕当然也能让后宫的女人都不怀孕。”
“这个?”虽然他不明白武珝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这句话无疑擢到了他的痛处,眼神中明显带着后悔。
“你能帮我办到吗?”武珝逼问。
“我愿意为你去做,只是后宫中的嫔妃并非由我一人出诊,要想让所有女人都不怀孕……”
“办不到?”武珝再次逼他。
“不、不,加以时日我一定有办法。”
“好,我等着看结果。”
沈蓝冰做梦都没想到武珝会想出这么绝情的事后背飕飕发凉。作为朋友他还是劝了一句:“小珝真的要这样吗,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武珝冷笑:“皇上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他凭什么拥有那么多女人?那些女人一个个明争暗斗都抢着要给他生儿子,可是生了儿子又怎么样?一个个分到封地占地为王然后就是拥兵自重互相残杀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他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地位权势就要天下人去送死?”
是呀这烽火不断的世道争来争去打来打去最后获利的都是那些王公贵族,而死的都是平民百姓。
武珝怕他理解不了用轻缓的语气解释:“有一种社会生而平等,没有男尊女卑,没有等级制度,只要你肯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我现在所做的就是去建立一个那样的世界。”
沈蓝冰听得心潮澎湃:“小珝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一切听你安排就是。”
“谢谢你蓝冰。”
说到孩子武珝想到沈蓝冰仍是孤身一人心有愧疚对他道:“你已近而立之年是否也应该娶个妻子了。”
沈蓝冰不好意思笑笑:“我已有了心上人。”
“真的吗?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武珝惊叹中又带着几分惆怅。
“是我的师姐唤作秋婵。”
“好呀,恭喜你们。”
“小珝如果你同意,我们打算下个月成亲。”
“为什么要我同意,你们随时都可以成亲呀?”说这话武珝明显带着醋意,心里在流泪,毕竟是情窦初开时动过心的男人,现在却要娶她人为妻。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放饰品的箱子打开,取了一支上好的玉钗捧到沈蓝冰面前。
“这个送给秋婵姐姐算是给你们的贺礼。”
“小珝……”沈蓝冰更加愧疚不敢去接。
武珝拉住他的手将钗放在他手心:“拿着,一定要好好对待秋婵姐姐,妻子是宝不是野草,万不可像其他男人娶了一房又一房辜负了她。”
“嗯,你放心吧蓝冰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沈蓝冰壮着胆再一次细看她,多么美的女子,从今以后自己连多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一股热流升腾驱使着他提了一个大胆的要求:“小珝能让我抱抱你吗?就抱一下。”
殊不知这也是武珝的想法,她也想同过去来一个彻底的告别,明天开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心中无数。
武珝主动张开双臂,沈蓝冰迫不及待的跨上去同她紧紧的抱在一起。他激动得哭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渴望都汇聚成了这离别前的一抱又怎肯轻易分开。
沈蓝冰让武珝依在自己怀里就这样静静的坐到了天明。
敲门声响起,接着传来女罗刹的问候:“妹妹好些没有?”
声音不大却把做贼心虚的沈蓝冰吓得跳起来,慌慌张张的去收拾自己的药箱。
武珝呵呵一笑,欢快地答道:“我已经好了,姐姐勿用担心。”
沈蓝冰过去开门,武珝迅速将一件法衣裹在外面跟在他身后。
女罗刹一眼便望见了她,也管不得传不传染一个箭步窜进来拉住武珝的双手像个娃娃似的蹦蹦跳跳:“太好了,太好了,你脸上的红点全没了,让姐姐好好看看。”她像个仵作一样哪里都不放过,眼里还不停地蹦出泪珠。
沈蓝冰真不忍心再唬她可又害怕露馅只得将谎话说到底:“明静师傅你们现在还不能同她接触,她的饮食也一定要分开。明空师傅身体尚虚还要多加休息才是。”
“哦”女罗刹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手,跑到阐房将好消息告诉大家。
没一会儿门外就围满了人,几个士兵冷冷道:“有什么可高兴的生死不都一样,活着也是关在这寺庙之中老死为止,还不如早死早投胎。”话难听理却真,大家闻言暗自心碎。
武珝劝她们道:“不会的,相信我总有一天这个寺庙只是大家祈愿的地方,而不是禁足的牢房。”
她死里逃生说出的话就像是神谕让大家为之一振又燃起生的希望。
沈蓝冰来到住持身边与她道别。
师傅为父黄太医大肆操办喜宴,成亲那日整个黄府热闹非凡。
夜暮时一个特别的人物来到黄府让整个府邸满院生光,他就是当今的天子李治。
等大臣们杯盏微醉之时李治便带着小安子偷偷从后门溜出。华浓正牵着一匹白马等在那里。两人翻身上马跟在华浓后面往感业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