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笔试要求的是绝对的肃穆，不能够让任何非参加笔试的其他闲杂人等入内。

因为要求静默，所以在考场周围的半径内，也不允许考生的亲朋好友等候。

君瑶在翰林院外守了一会儿之后，便先行一步去了陆云卿最喜欢吃的那家酒楼，给他准备午饭去了。

前来等候自家学子的人们排成长队，君瑶表面上看着风轻云淡，实际手心里一直都有着涔涔冷汗在往外溢出。

等回到考场外，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君瑶突然就有些茫然和担忧。

笔试……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君瑶回想起她和陆云卿在草原上的那段时光，与其他同龄贪玩的少年不同，陆云卿把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看书和温习。

虽然中间有一两年的时间，陆云卿因为种种原因，都没能在学堂继续学业，但他如此聪敏，又如此刻苦，相信也不会落后别人太远。

君瑶唯一担心的，就是陆荣灿。

陆云卿跟她讲过，在当年的那场群英会上，十二岁的他和十四岁的陆荣灿分别做了一篇文章，请当场的大儒们评判传阅。

那个时候，虽然陆云卿的文章也大受好评，但是那些大儒们的确还是更加欣赏他哥哥陆荣灿所做的那篇文章。

尽管陆云卿心里明白，哥哥的那篇文章，是他父亲陆翌提前修改过的，经历了无数人的手，所以才能够得到如此多的好评。但……陆荣灿所拥有的才华是不可否认的。

陆荣灿比陆云卿多接受了两年的课程，又随着父亲多年在朝中走动，无论是见识还是资历，陆云卿都没有他那么好的机会和经历。

现在，又是五年过去了。

陆荣灿依旧长陆云卿两岁，可是这一次，陆云卿却要……扳倒他。

“呼——”

深吸了一口气，君瑶突然又觉得莫名的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她这个学渣，怎生会变得比陆云卿这个考生还要紧张。

正胡思乱想着，那厢考场方向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钟声。

这时有翰林院的官员在场内敲钟，示意笔试时间已经截止，所有的考生都必须立即停下手中的笔，将卷面墨迹吹干交卷。

随着这声铃响，君瑶的心跳加快，只觉得愈发的紧张。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完成笔试，有没有发挥好，现在是不是已经交了考卷，现在在往场外走吗？

等见到他的时候，自己该说什么。

要是陆云卿情绪沮丧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做……

茫茫学子开始逐渐从考场中出来，君瑶开始在学子中寻找那抹自己熟悉的白色身影。

“陆云卿呢？怎么还是没有看着人影？”

君瑶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毕竟这两天在酒楼的时候，总感觉赫连家的人有些安静过了头。

本以为他们没有在上京城的城门口堵截到他们，那最起码也会派人在上京城所有凡是能够住得下人的酒楼中搜查他们的踪影。

但是让人觉得很奇怪的一点就是，赫连家的人不仅没有动静，而且连半个搜查的人都没有。

她和陆云卿起初还有些心惊肉跳的，但是到了第二日，发现的确没有人，才终于能够放下心来，安心做最后的温书。

君瑶完全有理由怀疑，赫连家的人之所以之前不动手，就是为了等笔试封闭考场的这一天，在里面对陆云卿下手。

这样的话，自己纵然再怎么厉害，也会鞭长莫及。

好在，等待的人群逐渐散去之后，君瑶的视线中，终于久违的出现了那一抹素白的颀长身影。

陆云卿在人群中安静耀眼，尽管没有华贵的服饰，但他脸上的淡漠神情，还有出尘气质，一举一动之间的涵养，都让他显得是如此的光彩照人。

君瑶脚下一软，在看到陆云卿的那一刻，之前在脑子里无数思考和想象过的话语和举动全都作废。

脑子里唯一涌起来的冲动，就是想要上前去，一口气扑入陆云卿的怀抱。

“瑶儿。”

陆云卿在看到人群中那抹等待自己的娇小红色身影时，原本冷凝的俊容上，扬起了一抹浅淡笑容。

随后，在看到那眼眶湿红的娇小人影抹去泪水，朝着自己不顾一切的奔跑而来时，陆云卿似乎内心最柔软的某处地方也被触动。

不自觉的，便在周围学子们的震惊视线中，缓缓张开了双臂，将那抹娇小的身影拥入怀中。

“你怎地又哭了。”

陆云卿微微一叹，也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伸出宽厚温润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少女毛茸茸的脑袋。

“我……我、对不、对不起，陆云卿，我本来不想哭得，可是我……”

考完笔试，君瑶只觉得自己那口气突然松懈下来，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突然卸去压力的痛苦，然后眼泪无意识的就落了下来。

陆云卿没有不耐烦的模样，只是侧了眸子，弯唇笑道：“这不是还没有结束么？瑶儿要习惯。”

选择跟着他回到上京，就是一个胆战心惊的过程。

可能在接下来的生活中，很难再有可以安心入睡的时候。

“科考没有结束，在最后的放榜出来之前，我们都得打起精神，明白么？”

陆云卿即使批评人，也还是会用这种动不动就讲人生大道理的口气。

君瑶吸了吸鼻涕，急忙点头，袖摆有些粗鲁的将脸颊上的泪水抹去。

“我知道错了。”

“嗯。”

挽着陆云卿的手臂，在一旁其他路人的注视中，走在回新芜酒楼的路上。

君瑶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在中途，有不少人的视线都在若有若无的朝着他们两人涌来。

不过那些目光并不善意，而是充满着警惕、打量、探寻。

是因为……他是陆云卿的缘故吗？

上京的天才，重新回归了。

对于这些认识陆云卿，了解陆云卿的学子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当然了，还包括其他各种各样恶意的视线。

但君瑶和陆云卿全都选择了无视。

“你已经参加了笔试，卷面交上去，就能证明你人已经到了上京。赫连家和陆家的人再想暗杀你，已经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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