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明知道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集中在陆云卿这位全新状元的身上，可是君瑶还是忍不住的在他怀中哭成了一团。

不仅仅是她想哭，就连一向沉稳的陆云卿，也忍不住酸涩了鼻腔。

他揽着君瑶的手腕，在剧烈颤抖。

头名。

与他所想并无二致，但是真的得到，与预算中的一切，是不一样的。

陆云卿揽着君瑶，看她在自己怀中喜极而泣的模样，也有些忍不住的轻笑。

真是的……瑶儿把这些情绪和气氛，全都感染到他身上来了。

明明，本不该如此激动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坚守了这么多年的对情绪的控制，居然在此刻，因着一张简单的榜单，因着怀中女孩儿泣涕声，而被彻底的打乱了。

不过，值得。

在这种时刻，自然值得。

“陆兄，我现在是不是得改口叫你，状元兄了……”闻子逸张着唇，表情夸张。

虽然他早在昨晚辗转反侧的时候，就已经大概猜到陆荣灿和陆云卿之中必有一个是头名。但等到尘埃落定，心中的感触还是不一样的。

闻子逸微微笑着，看着这两人相拥的模样，并没有觉得暧昧和酸气，而是由衷的从心底升出了一抹“啊，真是太好了——”的情感。

或许，是因为知道他们两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苦难吧。

“闻子逸……”

听到他的声音，君瑶才恍惚着从陆云卿的怀中挣脱出来，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眶，一边拿衣袖擦着眼泪，一边看着他破涕而笑道：

“对了，也恭喜你，进了前三甲。”

虽然没能战胜这对陆家兄弟，但是闻子逸今日拿到的成绩，应该也足以让其他人，刷新对他以往纨绔少爷的观念了。

也不知道这个成绩，对于闻子逸来说，是否能勉强跟他大哥交差？

“嘿嘿。”被君瑶如此郑重的夸奖，倒是让一向厚脸皮的闻子逸，开始莫名的不好意思和腼腆起来。

“也就勉强挂在了前三名的边缘而已，差点就被挤下去了，果然还是陆兄厉害，我这个根本不值一提的。”

闻子逸居然还难得的谦虚了起来，让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差点砸碎了一地的下巴。

这这这、这还是真的闻子逸吗？那个所谓的上京小霸王，怎么就转性了呢？

围观群众是真的刷新了对闻子逸的印象，可是最最让他们觉得震撼的，还是陆云卿。

以及……对整个陆家的印象。

“太可怕了，你们看见没有，这次的科举是老丞相亲自评分和监督，几乎是完全公平的。本以为换了老丞相，普通寒门子弟就能有熬出头的那一天，但是这次的前十名里面，居然有六个都是来自世家！”

“是啊……”

周围群众们的议论声也大了起来，沸沸扬扬。

“你们看，陆家兄弟二人，直接霸占了前两名。第三名是闻家二少爷闻子逸，第四名也是沈家的小公子，沈家虽然不比闻家，但也是京城的古老世族了。”

“对对对，前四名都是世家公子。还有四大世家里耿家和赫连家的小辈。这一回，除了上官家族无人进前十，其他的家族都是榜上有名的！”

可以感受到，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普通士子和平民百姓间带了些许沮丧：

“诶，宁老丞相是寒门出身，他的为人我们是相信的，他绝对不会偏袒这些世家大族。可是如此公正的一届科考，前十名里却只有四个是平民子弟，难道世家大族们的年轻一代，就真的比寒门出身的刻苦学子们要强吗？”

“难道……寒门学子想要出人头地，就那么难吗？”

“世家公子们就真的这么厉害吗？宁老丞相为什么不帮帮寒门，世家都已经有那么多荣耀了，他们这些贵胄家族出身的人，为什么还要如此刻苦拼命……”

诸如此类的叹息声、抱怨声，依旧在场中响起。更多的人，都是在着世家与寒门学子上榜的比例。

这让站在这里，并且位列前三甲的陆云卿和闻子逸两个人，显得十分的窘迫。

因为他们两人……就是大家口诛笔伐的世家大族子弟。

“就是说，为什么就不肯稍微留给寒门一些机会。世家出身的他们，从出生起就享尽荣华富贵，他们还要这种荣耀做什么，就乖乖的在家做一个好吃懒做的米虫，不好么？”

“他们非要连科考都霸占，宁老丞相为什么不干脆禁止世族公子参加科举？”

当然，也有出言嘲讽世家的。

“上官家真是文盲！丢死人了！那其他三大世家好歹都还有一个小辈上榜，就他们……一个都没捞着！”

“这下还真是打脸，上官家果真不愧是土匪起家，那文化底蕴，比起其他世族真是差了远了。以前没有科举，上官家的人遍布朝堂，现在来个科举，竟然一个都没上榜。哈哈哈，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也有议论宁戚这回的决策的。

“这科举当真公平吗？那陆家兄弟的成绩倒也还算没有水分，因为他们两人之前在群英会上，就已经很出色了。可是这回就连闻家那二少爷也能考第三，确定这里面没问题吗？”

“就是，闻子逸不学无术，就他……还能考第三名？”

闻言，君瑶还算和悦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俏脸微寒，已经带有薄怒。

但正要出手的她，却同时被闻子逸和陆云卿两个人各扯住半边衣袖。

“瑶儿，住手。”

“陆姑娘，我没事的，你不用生气。”

闻子逸的脸上是苦涩笑容。他其实已经想到了，如果自己真的能考出一个不错的最终成绩，大部分人可能也不会那么快的就认可他的成绩。

所以在骤然听到这样的议论时，闻子逸并没有觉得生气，也没有意外。

“可是……”

君瑶就是十分气愤，见不得这些人因为眼红闻子逸最终的成绩，而贸然做出的这些不负责任的说法和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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