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处茂林,但见得古木参天,繁花逼人,高草疯长,幽幽蜂鸣,彩蝶飞舞。
“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亦雪一惊,天骋带着她落了地。只见得他一脸肃然,满是谨慎之意。“好奇怪,这林子,何时变得古木参天了?我刚才来的时候,这里明明是一座荒山啊!”天骋四下寻望一番,只觉得事情太过诡异,却又说不上哪里出了岔子。
经他这么一说,亦雪也觉得气氛有些异样,周遭看了一番,但见得一排古木井然有序,纵散分列,横竖编排,像是某中阵法。亦雪险些跌坐在地,急了了天骋的手道:“是空冥世界,是娘来了!我们快走啊!”
天骋亦是骇了一跳,搂起亦雪,折身便要返回,刚跨出一步,但见得光芒一闪,一道光网从天而降,当头向二人砸来,二人连地翻身错开,纵退半尺,方是躲了过去。
“好女儿,我养了你二十多年,如今要出嫁了,就不请娘喝上一杯吗?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听得一阵冷笑,跟着,人影一晃,三道人影从天而降,来者正是那苏月容,身后跟着两名身穿素衣的弟子,二人各执拂尘一把。
“娘!”亦雪一脸煞白,心下既欢喜,又害怕,却不敢正视苏月容。
“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娘吗?哼,怕是早当我死了吧!”苏月容一脸怒色,长衫一甩,斜了她一眼。
“我……我……”亦雪却是一阵难堪,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你是来祝福我们的,我们非常欢迎!如果不是的话,就请你让路!”天骋双手抱胸。冷语相对。
“哼,小畜生,你拐走了我的女儿,让我在道界抬不起头来,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我留了你半年的性命,已经是很不错的祝福了。今天,是该了解总帐的时候了!”苏月容满面威严,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娘,今天是我和天骋大喜的日子,求娘不要……”亦雪心下不安起来,瞥了她手中的“诛邪”一眼,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你给我闭嘴!我才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现在,天地人三界,全都知道我苏月容的好女儿要下嫁给天狼宫,我们苏家世代的脸,全被你丢光了!半年前,我就和你说过,你和这头豺狼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苏月容疾言厉色,转手一扬,“诛邪”粲然逼人。
“娘,不要,求你放过天骋!只要你放了他,女儿马上跟你回去,从此以后,心如止水,潜心向道,决不……”亦雪恳求道,天骋却是洒然一笑,打断了她的话:“不要求她。她比妖更冷血,是非不辩,善恶不分,求她不如求己!阿雪,你先走,这里交给我来对付!”
“不,,不可以,天骋,我不会走的!”亦雪摇了摇头,紧挨着天骋。
“真是不要脸,我看你真是让这头豺狼灌得神昏颠倒了,连自己是人是妖都分不清了!”苏月容见得他儿人如此难舍难分,好不生气。
“娘,我和天骋是真心相爱的!你放过我们吧!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好好统领天狼宫的,不会让他们危害百姓的,不会让他们胡来的,娘……”亦雪一脸悲戚地看着苏月容,试图挽回。
“说得倒轻巧,妖就是妖,只会祸乱人间!要我放了这只小畜生,哼,门都没有。他是我们苏家的奇耻大辱,今天我若不斩了他,我如何立足于世上,如何面对列祖列宗!”苏月容冷冷地道,丝毫不为所动。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哼,要杀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天骋冷哼一声,不屑地笑了笑。
“好狂妄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这头豺狼半年来除了风花雪月,还能有什么气候!”苏月容见得风天骋如此傲慢,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怒火更盛,早已按捺不住,右手一挥,“诛邪”光芒大盛,迎头便向他斩了下来。
“哼,一把破铜烂铁,还拿出来丢人现眼!”天骋不以为然,披风张开,银色铠甲闪出夺目华光,但见得他双手一合,环胸一抱,随手打出一拳,轰地一声,拳影漫漫,立时向苏月容猛扫而来。苏月容却是吃惊不小,身子一偏,斜手一翻,宝剑左右相格,召出一道道剑网,将拳影冲散。随即又是翻空一跃,点出几道紫芒,往前撞开,向天骋咬了过来。天骋不避不闪,右手一斩,夺空一转,啊地一声嚎叫,星月宝刀脱手击出,放大数倍,朝苏月容压下。
苏月容但觉一阵戾气直冲而来,慌地举剑相挡,硬是将那一刀扫了回去,但人已震后数丈,所退之处,却是两排深痕,一时血气翻涌,真气上腾,心下好不吃惊地道:“半年的功夫,这小畜生功力不但没有减弱,还越来越厉害,难道,他真是我们苏家命里的克星吗?不,我不信!”
“小师妹,跟我们回去!”两名素衣女子随空一翻,向亦雪抢了过来。“不,不,我不会回去的!我要和天骋在一起!”亦雪身子一移,摇了摇头道。
“小师妹,你醒醒吧!他是妖,你是人!人和妖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一名素衣女子道。
“我不管,不管,什么都不管!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他在一起!吟风弄月,你们不要逼我!”亦雪道,半步也不肯退让。
:你真是中他的毒太深了!快跟我们回去,只要你认错,师父一定会从轻处罚的!”
弄月道。
“我又没有错,相爱无罪!是娘她太固执了,太专断独行!她自己得不到幸福,也看不得我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亦雪道。
吟风弄月见得苦劝不行,当下对视一眼,浮尘一扫,一左一右朝亦雪夹攻而来。亦雪本身天赋神力,功夫已臻上境,当下双手一拂,身子一摇,左右出掌,便将二人震开。吟风弄月自是不让,紧紧相逼,越缠越紧,亦雪顾及姐妹之情,出手终是留有余地。
“斩妖绝!”苏月容长剑凌空一指,太极光剑尽数飞出,有若牛毛一般,向天骋铁了过去。
“又是这招!哼,上次是我身受重伤,所以才回输给你!今天,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好,今天我就打烂你这把破铜烂铁!”天骋却不将这“诛邪”放在眼里,身子一抖,双脚一开一合,化作金刚剪,两手扶摇,运气如风,整片树林一时震动起来。但听得呼呼风声,越吹越响,如泣如诉,有若鬼哭一般,跟前三尺之地,陡地照起七尺光幕,连成结界,那光剑一时速度受阻,叮叮作响,无法聚敛一体,金刚剪一绞,太极光剑裂成粉碎。
苏月容自然不肯罢休,心神一聚,双袖一扫,运掌如风,两拍紫色光流横冲而来。天骋身子微抖斜,右手划拳,几扑几擂,天地间只有一声轰鸣,但见得一匹浑身散发蓝色火焰的猛狼呼啸一声,几步几跨,大口一张,已然向苏月容冲了过来。苏月容大骇不已,慌地撤回“诛邪”,转攻为守,一剑劈落,那火狼一声嚎叫,身子一张,双爪一扑,便将苏月容按倒在地,苏月容喉中一甜,,一口热血喷了出来,躺在地上,喘气不止。
“看在你是阿雪亲娘的份上,我不杀你!下次你要是再来的话,可别怪我狠心了!”天骋缓缓收拳,凄厉的狼嚎之声隐隐淡去,消于无形。
“小畜生,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我才不稀罕你!”苏月容愤然地看着他,全然不领这份情。
“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我不想开杀戒,要你的命,什么时候都可以!”天骋道。
“大喜之日!哼,我看今天是你的死期才差不多!”苏月容哈哈一笑,遁地而起,一个鲤鱼翻身,“诛邪”一闪,已然握在手中,晃出一阵耀眼华芒,天骋只觉得一阵刺眼,慌地运功抵挡。苏月容右手一拂道:“天地玄光镜,收!”说时,她的右手上已经多出了一快宝镜,但见得玄光一漫,便向天骋照了过来。
天地玄光镜乃上古神物,专门收妖诛邪,天骋自是斗它不过。被那玄光一照,天骋只觉身体发炸,疼痛难忍,似要撕裂一般痛叫之声,不绝于耳,苏月容哈哈一阵仰天大笑:“你再怎么厉害,不一样都斗不过我吗?哼,小畜生,你的日子到头了!今天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天骋!”亦雪见得天骋遭此大劫,心下一阵揪疼,飞身上去,便要营救。吟风弄月自是不让,缠得甚紧。亦雪啊地一声大喝,双手一推,两道白光激射而出,却是下了狠心。吟风弄月只觉得胸口一痛,两道白光直穿入体,疼痛难忍,跌在地上,却是再也站不起来。
亦雪双袖起舞,但见得三尺白绫绕转开来,朝那“天地玄光镜”打了过去。苏月容自是不会让她如愿,左手一架,扯住了白绫,二人却是斗了起来。
玄光越绽越大,天骋却是愈加难受,狼嚎之声,凄惨哀怨,亦雪担心天骋安危,斜了苏月容一眼,双手用劲,啊地一声娇喝,自身体里发出一阵青虹,身子转开,一掌盖下,血红光芒如汹涌波涛怒吼,向苏月容卷了下去。苏月容啊地一声惨叫,身体被穿了几个血洞,法力一钝,天地玄光镜一时没了功效,当地一声,滚到了地上。
“为了这只畜生,你……居然使用”圣女血咒“,你……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你真是犯贱!”苏月容咬牙道,强打精神,一脸怨气地看着亦雪。
“只要天骋平安,就算我灰飞烟灭我也不怕!娘,是你逼我的!”亦雪痛心地道,出此一招,那也是无可奈何。
“好,好,很好,好一个灰飞烟灭!”苏月容一声凄厉惨笑,像是撞了邪一般。
“天骋,天骋,你怎么样,怎么样,我扶你走!”亦雪紧张不安地看着天骋,连地将他扶起,一脸的担心。“我……我没事!”天骋虚弱地笑了笑,一边安慰道。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往林外走去。蓦地,头顶一阵轰鸣,刚才还日头高照的天空一下子暗了起来,旋即一阵狂风疾舞。亦雪心里一凉,知道大事不妙,放眼看时,二人的头顶上方已经罩起一个太极光图,一黑一白,阴阳胶合,十二个时辰一一换位,那光圈越转越快,烧成一片青光。
“娘!你……”苏亦雪大叫一声,绝望地看着苏月容,不想她会如此狠心,对自己竟也这样无情。吟风弄月也是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月容,居然请出了“诛邪古阵”。
“怨不得我!苏亦雪,千不该,万不该,你要爱上这只畜生。我早说过,背叛苏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苏月容目光冰冷,看了看那太极光图,双手一合,十指环绕:“天地之道,五行之气,日月乾坤大法,以魂为之!山川之阔,以魄噬之!诛邪古阵,现!”
声音断处,天色一黑,惟有那太极光圈在夜空中闪闪夺目。蓦地,黑白两点一闪,太极光圈颜色一变,换成了血红之色。天骋但觉一阵头晕,确是无法挪动身体,整个人被定在了那里。“阿雪,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动不了,为什么?”天骋道,满脸的不安。亦雪身子一晃,右掌一开,对着他的人督二脉拍了过去,,啊了一声,周身光焰大盛,体中真气翻涌而出,源源不断输入天骋体内,天骋但觉一股内力压胸,无形气流将他往后推送。
“阿雪,阿雪,不要,你要做什么,不要!有什么困难我们不能一起面对,阿雪,停手啊,快停手啊!”天骋大叫起来,顷刻间已明白了亦雪想要做什么,她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得他的永生,能量越来越大,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没用的!这一次,逃不掉了!天骋,好好代我活着,不要再想我,忘了我,永远的忘了我……”亦雪一脸的淡然之色,身子缓缓飘升,周身血红光芒将她盖住。
“不要,阿雪,不要!千年万年,我都不会忘了你的……”天骋狂吼一声,天地震动,土块翻卷,树木坍倒,萋怨哀嚎之声,在天地间经久回荡。吟风弄月但觉身子发胀,脑袋内翁嗡作响,气血翻腾,身子一歪,全然没有了知觉。
“天骋,忘了我吧!”那一片血色光芒中,亦雪巧笑嫣然,那一刻,她是天空中烧得绚烂的云彩,七彩的花雨里,她淡淡隐去,带着尘世的痴与爱,带着生生世世的承诺,化做飞舞的彩蝶,在天之涯,海之角,舞动爱情的奇迹。燃烧的血光中,她静静碎裂,孑然一身,惟有一缕幽香,一阵清风,相伴一生,守着那亘古的誓言,在某一天静静等候。
她以“圣女血咒”将“诛邪古阵”的能量封印,为了爱情,不惜灰飞烟灭。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一场血色的婚礼中归于沉寂。
千年万年,只有声声狼嚎,在每个冰冷的子夜,呼唤着心爱的人,生生世世,不曾间断。
亘古的岁月,幽长的时光,天地间,那日夜的思念,覆盖了多少个春夏秋冬?那一场异世的爱情烟花,在江南水乡的夜空中怒放,一段凄美的人妖之恋,吟成了岁月的诗行!千古情仇,痴缠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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