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古梦希莫名没有心情上课,至于原因,仅仅是郁闷,因为姚淑琴,因为月惜言,也因为自己。于是,干脆翘课去了海边沙滩上,对他来说听老师讲课和不听都一样,与其如此不如出来放松心情。
而这里,正是上次月惜言带他去的地方,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看着一望无际大海,他内心渐渐平静。
话说回来,他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遇见不详的东西了。可他隐隐有种预感,未来的不详,将会以更为诡异的方式出现。
就在这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年轻人,你手里的空瓶子还要么?”
古梦希转身,看见不远处,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妪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并且柱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朝着他走近,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是她...”古梦希一看到她,就想起了那天与萧灵音相识的一幕。
再仔细一看,他突然皱眉,“怎么回事,为何我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死气?”
正当他以为是错觉的时候,老妪已经离他不足三米。古梦希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走过去,将手里的塑料空瓶递给老妪。
“老人家,给你。”
老妪没有说话,笑眯眯的看着他,“我长得这副样子,你不害怕吗?”
“你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古梦希看了老妪几秒钟,摇了摇头,神色郑重的道。
老妪笑了笑,面色在外人看来变得更加可怖,古梦希却表情淡然,相对于这个,他的经历不知要比此恐怖多少。
老妪终究接过瓶子,将其收进黑色塑料袋。
“老人家,萧灵音没跟你一起么?”古梦希轻轻问道。
“呵呵,年轻人想要见面可是很简单的事,怎么,你想她了?”老妪笑眯眯的道。
“哈,哈,老人家,那个,我跟萧灵音就见过的一次面,这个......”古梦希当即就是被搞得一个大红脸,不知如何作答。
“好了,不说这个,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福分。如果你不嫌弃,就坐下来听我讲一个故事如何?一个...真实的故事。”老妪摆摆手,面朝大海率先做下来。
古梦希想了想也是坐了下来,他总感觉老人家似乎有事情要告诉他。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是村里十八屯的村花,勤劳肯干,很多年轻男人都想娶她为妻。”老妪缓缓开口,她吸了口气。
“她爱上了同村的一个穷小伙,两人决定厮守一生。可惜的是,当时她的父母亲以她为筹码,为货物,强行让他嫁给镇上一个有钱的商人做小三。”
古梦希沉默,那个年代靠粮票、菜票和野菜为生,或者真是如此,女儿可以成为赚钱的货物。
“那个富商只将女孩当做玩物,郁闷时发泄,愤怒时打骂,几乎每天都伤痕累累,她如同奴隶,富商的一家可以随意使唤,不高兴的时候甚至连饭菜都没有着落,如同牛马,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她受够了,她决定远离,哪怕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也比这里强。”老妪说到这里,神情似乎变得有些激动。
“她成功了吗?”古梦希声音有些沉重。
老妪摇摇头,“她被抓了回去,被一顿毒打,奄奄一息,而她的一条腿,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打折了。”
古梦希看着她不自然弯曲的右腿,内心沉重。
“等她醒来的时候,又被抓去游街示众。这个消息甚至传到了我们村里,她的父母亲认为女孩损了他们面子,当众与她断绝关系。”
老妪说到这里,微微沉默,随后自嘲的笑道,“女孩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往后的日子,他们变本加厉,完全将她当奴隶看待。吃他们剩下的饭菜,睡在猪圈里,用滚烫的热水泼女孩,她的脸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毁的......”
古梦希看了看她那半边被烫伤的脸,一切都明白了。
“那天夜里,女孩痛的在睡梦中惊醒,头脑时刻会想着那些画面,让她痛不欲生,甚至心里扭曲,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毁了这个让她痛苦的地狱。”
老妪越说越激动,语速更快,“于是,女孩一把火烧了他们一家,更是亲手将那个变态富商和他的老婆孩子送下地狱。终于,女孩解脱了,逃离了这个曾经带给她梦魇的地方。那年,女孩才十七岁...”
古梦希看着老人‘迷蒙’的半边脸,说不出话。
“呵呵,是不是觉得那个女孩很变态?”老妪突然笑了,转头看向古梦希。
“是我也许也会这么做,那样活着,简直生不如死。”古梦希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老妪愣了愣,语气颤抖,“你真的这么认为?”
古梦希点头,“后来呢?”
老妪深深看了古梦希一眼,“后来,女孩,不,应该是那个女人,她趁夜逃到了另外一个镇里,一边逃一边流泪,她那时的心情应该是既有恐惧,也有解脱。等到天刚刚擦亮,她逃到一个农田地里就再也跑不动了,又饿又累的她昏倒了。”
“然后,应该是上天给她的补偿,女人被一个老实巴交的离异农民给捡到。“老妪说到这里,眼神透出莫名的神采,变得极为柔和。
“农民很穷,年龄也很大,足有50多岁。自打将她捡到,就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后来,她爱上了农民......”这句话却是古梦希接道。
“对。”老妪似乎并不意外古梦希能够猜到,“农民没有嫌弃她丑陋的面容,在女人一再的暗示下,两人终于结为夫妻,可女人始终没敢告诉他实情,本以为能够这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女人的男人在外面干农活,被一条毒蛇给咬死了。女人万念俱灰之下,本想一死了之,可却从他身上翻出了一封血信,应该是他临死前写下的,那时女人才知道,原来他的男人早就知道她的情况了,却始终不曾说出来。只在信里提到,‘英子啊,我不管你曾经做了什么,以后我们总要行善事,积善德。’”老妪说到这里,
古梦希注意到,她的眼里有泪花躺过。
“这个女人,是你吧!”古梦希发现自己眼角莫名带着泪水,沉重开口。
谁说男儿不流泪,情到深处泪满面。
老妪没有否认,微微点头。“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古梦希摇头,“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老妪笑了笑,“后来,她...也就是我离开了这里,从此孤独一生,流浪天涯数十年,干过很多脏活累活,除了养活自己,就是期望能够帮到那些不能读书的穷苦孩子。以弥补,我犯下的罪过......还好,看到那些个留守儿童能够收到我给他们买的礼物,面上露出天真的笑容,我真的很开心。”
老妪望了一眼无际的大海,又看了看古梦希,“我从偏远的山区,徒步走过十几个省份,资助过108个留守儿童,我看着这世界变化万千,看着这世界日星月异,他们变得越来越新,也让我越来越陌生,我跟着学习一些知识,勉强跟上时代步伐,可是,却也越来越老,那些脏活累活已经干不了了,只能靠拾荒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