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萧天失魂落魄的回到行宫,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刚刚他发了疯似的寻找洛瑶的身影,可是熊熊大火吞噬着一切,根本冲不进去。在战场上厮杀威风凛凛的他,在大火面前也是束手无策。
他恼怒!羞愧!
颜苏看着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无神,两眼放空。很是颓废!
过了许久,颜苏低低的唤道:“范将军……”
范萧天抬起眼皮,“我终究是晚了……”
“将军!事已至此,将军不可一味消沉!此事蹊跷,瑶姐素来与人无冤无仇,怎会突的遭此大难!”颜苏提醒道。
“是!是我太低估了她的狠毒!你放心……早晚我都会帮你收拾了她!”似乎是对她说道,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宫中多险恶,如若需要,颜苏可以相帮!”颜苏性子直来直去,不喜欢藏着掖着,今日见范萧天如此,心知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故而如此说道。
“你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照应好你的,瑶瑶把你托付给我,我怎么都会护你周全。只是……”说到这里,声音又止不住的哽咽道:“如今,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恐是凶多吉少,她一个弱女子……”不能再想,也不敢再想!
“将军,瑶姐吉人自有天相,或许有朝一日您还会再遇到她也未可知,或许她还会好好的站在你面前……”颜苏劝道。
“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或许还有希望……”范萧天的眼神终于稍稍有了点光亮。
“将军!”简株从外面进来。
范萧天疲惫的抬起头来看他,简株见他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有些心疼,叱咤风云的范萧天何曾出现过如此消沉的情绪。
“皇上要在前厅召见上次捐银突出的商户,将军不可忘了!”
“我知道!”低低的答道。
突然想起上次回京前与洛瑶告别时的情景,想起那个叫段清的人来,皇帝不日又要前去扬州,寻找洛瑶的事情,只能托付与他了。
猛的站起身,动作极大,颜苏本是静静的正立在他身旁的,被他动作吓得本能的退后一步。
“走!”说罢大步流星的跨过高高的门槛,简株紧跟他身后,出了门往前厅疾步走去。
前厅早就集满了人,有各级官员,还有上次的商户。视线穿过人群,一下子看到了在一侧安静坐着并不凑热闹的上官清,这次仅他一人前来,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神情,洛瑶的事情好似并没有惊扰到他。
“去叫段清过来那边说话!”说着,对简株指着西厢的小门说道。
“好!”简株从侧边绕过聚集的众人,低低在上官清耳边说了句,随后上官清跟了出来。他明白,范萧天一定是要与他说洛瑶的事情,他在心里早就找好了措辞。
“草民拜见范将军!”有礼有节,荣辱不惊。
“洛瑶她……想必你也已经知晓!”太悲痛,连开口都难。
“刚刚来之前我已去见过了,整个望瑶池全部化为灰烬,只零星半点火苗儿还在燃着,人已是找不到了”上官清沉闷的说道。
“我不信她就这样……”走字说不出口,揪着心的疼痛,无法呼吸。
“木秀于林,风催之,全是因为她太突出了!”上官清留意到,范萧天手指节骨处,血迹已干,在手面上斑斑驳驳,大概是发泄心中惆郁所致。
“她向来是极爱舞蹈的,谁知竟因此而遭人嫉恨!”范萧天愤愤的说道,“而我此时,没有证据,又不可胡乱猜测!”
“将军知道是谁下此狠手?”上官清问道。
范萧天并不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你素来与她交好,范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将军请讲!”
“皇帝在姑苏待不了几日便要启程,我始终不信洛瑶就这样消失,还恳请段兄代为查探,或许还有转机。而且我的人去查看线索,也多有不便,范某有个不情之请,以上劳烦你多多查访,若有消息,请及时告知于我!”
范萧天一脸真诚的说道。深情如此,上官清暗生敬佩!所谓患难见真情,范萧天也算是有情有义,洛瑶也无需再苛责于他了!
“此事不劳将军多言,清定会细细查看。”上官清继续说道,“将军既是如此心疼洛姑娘,当初何苦要对她放手!这两年她所经历的,将军远在京城岂能知晓。如今两相分离,都已无济于事了!”
“我常问我自己,如果再有以往的情形我该做何选择,我会犹豫,为何会犹豫,我想大概还是会如此。我心爱着她,但又有更多人比她更需要我!”范萧天怔怔的说道。“只是没有想到,对于瑶瑶……竟是这么惨烈的收场……这都是我的过错了……我这一辈子大概都过不了这个坎了……”
听他如此说,上官清心想,这范萧天也算是深情之人了!只可惜,在其位,谋其事,他与洛瑶终究要错过!
“范将军……除去儿女情长,段某有事想要请教于将军,还请将军赐教!”
“你我相识一场,虽我在朝,你在野,但你我惺惺相惜,很得我心,无需再客套,有事直说无妨,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问将军,天下之大,何为本?朝堂之高,何为根?”上官清问道。
“天下之大,皆为民土;朝堂之高,廉士为根!”
“若有朝一日,将军得遇冤假错案,且牵扯朝中重臣,请问将军,该如何处之?”
“头顶一片青天,我心向明,必为冤假平反,罪者必将诛之而后快!”
上官清问的极快,范萧天答的也极快,如此果断利落的回答,上官清心内更是对他多了份好感!
“有将军此言,我就放心了!”
“只可惜为了这些,我却输了我的整个世界……”范萧天抑郁不堪的说道。
萧贵妃斜靠于贵妃榻上,正漫不经心的盘弄着平江刺史进贡来的红珊瑚手串,这个平江刺史,看着猥琐,但还算通点人情世故,算他懂事!
这样想着,徐徐站起身来,将那红珊瑚手串放进深红色梳妆盒里去,铜镜的光映照出她精致的容颜。她伸出手抚摸上自己光滑的脸,独自对着铜镜笑出了声来,在安静昏暗的房间里,听得侍女们一阵渗的慌。
昨晚睡到半夜,听到熟悉的蟋蟀声音,她就知道她的事成了,“与我斗,不自量力!”她在心里默默说道。
从小到大,她学的最会的一件事情就是为自己扫清一切障碍,区区一个舞妓,除去了还不是信手拈来,小菜一碟的事情!
是的,她是萧府里萧老爷的庶女,从生下来,她就处处低于那个趾高气昂的嫡女萧靖媛之下。
虽然府里所有人都称呼她俩为小姐,但是她知道所有的吃穿用度,萧靖媛享受的都是最好的,而她用的都是她挑剩下来的。
那些势利眼的下人们,只会一味的讨好萧靖媛。甚至她东厢房里,连那些时新的花朵儿都是最鲜艳的,而她常常得到的都是蔫儿吧唧有些败落了的花朵儿,所有的一切她看在眼里气在心上。
她把她觉得的所有的不公平默默的忍在心底,直到那天,她偷偷听到府里的小丫头们说,皇宫里来了旨意,要从萧府选出一位小姐主子送进宫去做秀女,秀女即意味着有机会升为娘娘。
她觉得机会来了,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兴致勃勃的去见他的父亲,结果他用“你是庶出”四个字将她打发了出来。
她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想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第一次下了狠心。
悄悄的找人高价买来一条银环蛇,放到了东厢房萧靖媛的床下。当天夜里,萧靖媛刚迷迷糊糊睡着,只觉得胳膊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睁开眼一看,一条两米来长的银环蛇正趴在她床榻旁边吐着信子。心中大惊,呼喊起来,蛇受到惊吓,上来逮到她的小腿又是一口。
等全府惊动,郎中请来,年芳一十有八的萧靖媛已是昏迷不醒,第二天便一命呜呼。
全府上下都只叹息萧靖媛没有贵妃命,只有她是最高兴的。当她坐在进宫的轿子里时,她觉得爽快极了。
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扫除挡在她前面的障碍,哪怕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也毫不怜惜!进宫之路是踏着亲姐姐的鲜血走进去的,而这只是她后宫生活的开始!
十几年来,陆陆续续,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她到底为自己除去了多少不顺眼的障碍物了!
随行的宫女门,送来了最新采摘的鲜花儿,红艳艳的,随手就掐下一朵儿,扔到梳妆台上,这后宫中只许她百日红!其他人必须给她让道!来一个收拾一个!
“娘娘,看您今天情绪很好,容光满面,这皮肤是越发细腻了,真真的像倒生长了一般。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越是娘娘这般的美人儿,越是照顾!”小宫女说道。
“就数你嘴甜,跟抹了蜜似的!”当然,恭维的话谁都喜欢。
“好啦,今天天儿好,出去转转!”说着腰身一转,懒懒的往门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