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要不把他留在这里,咱们赶紧去。”陈奔的主意一向比较自私。
“军训,还要树立集体主义思想。规矩就在那里,丢下一个,不但得洗衣服,全体还得再负重跑5公里!”郑飞重申着规矩。
“这特玛的什么破规定!太欺负人了!”陈奔很是不满。
“欺负人……”高凡来了句梦话。
“他是不是上帝派来折磨咱们的人?”周艺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子强和高凡一见如故,小帮派已然自动形成,他对陈奔这种自私的想法很不赞同,冷冷一笑,对他说:“跑5公里……你都不一定追上你的肺!”
“那就把他藏在床底下,就说他当了逃兵了。”陈奔又出了个笨主意。
“你觉得教官和你一样弱智吗?”周艺马上反对。
“那怎么办?”陈奔沮丧地问。
“那还不简单,抬出去就是了”子强提议。
“抬?”周艺有些意外。
“我看行!除了抬,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好歹先把这个祖宗弄出去,往队里一戳,管他睁眼还是闭眼呢,欧了。”郑飞拍板。
“对!对!赶紧,给他穿上!”周艺点点头,招呼子强过来给高凡穿衣服。
子强一掀他的毯子,傻了一一高凡自幼裸睡,也许他正梦到哪位女神,也许是早勃,总之,他的二哥很丢人地支愣着。
(2)
子强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的家伙,啧啧,还撅楞着,裤子能提上去吗?”
“是吗?俺瞅瞅,瞅瞅。”陈奔伸长了脖子,“这真是一柱擎天啊!”陈奔自愧弗如。
“看人家昂扬的自信心!”郑飞摇摇头,低头看看自己的,长叹一声。
“乖乖!这是传说中的锤子,兵器谱排名第一!”璐璐用行家的口气说。
“这够给女生们炖一锅汤的。”子强说。
“不怕细长,就怕粗短,他这是又粗又长又锤子,快赶上嫪毐了!”刘泳连声“啧啧”。
“嫪毐能推车,我觉得他能挑起来一辆自行车。”子强赞叹着。
“我怎么看着像香蕉呢!你看,这还带弯……明天得给它做个雕塑。”刘卫东的创作灵感被激发出来了。
“行了,别看了,赶紧给他撅撅,把裤子穿上!”周艺看看表,有些着急。
子强和周艺给高凡穿着衣服,子强噗嗤一笑:“怎么感觉就是殡仪馆给死人穿寿衣啊!”
“真是,搞得跟遗体告别似的!”周艺笑着说。
衣服总算穿好了。
“这小子连累大家,不能放过他,得给他画上胡子。”陈奔提议。
“对,殡仪馆都还得化妆呢。”刘泳兴奋地说。
“给他好好画一个络腮,来个超级写实。”周艺非常赞同,“璐璐,你的素描好,你来。”
“没问题,用什么画?”璐璐搓搓手。
“就用签字笔吧。”周艺说。
“那玩意太细,得画到什么时候!我这里有丙烯。”一直没有表态的郑飞说。
“看来,飞哥也同意了?”周艺笑着问。
“我是少数服从多数,怒气服从内心。”
(3)
璐璐给高凡画上胡子。他先画了个大形,免得哨子响了来不及画,然后再仔细的画,这样随时都可以停下来。
郑飞端详着高凡,由衷地说:“这个锤子,留胡子也不错,很像斯巴达武士。”
“他鼻梁高,我看像哥萨克骑兵。”子强给高凡穿衣服都累出汗来了,喘着粗气说,“我觉得,直接背出去就行,抬太慢了。”
但是谁来背,这是个问题。
郑飞看着刘泳说:“你最高,你来吧。”
刘泳估摸着高凡的块头,再看看自己小土丘一般起伏平缓的肱二头肌,心里没谱:“我?我……我……”
周艺摇摇头:“他怎么能行呢,小细腿大船鞋,走路都能把自己绊倒,别再把‘锤子’摔成肠子。”
高凡睡着觉又有了“锤子”的外号。
“璐璐,你来!”郑飞重新点将。
“为什么又是我?”璐璐有些不情愿,“殡仪馆只负责画妆,哪有再负责烧的?”
“你人高马大,力量感强悍!”周艺竖起大拇指。
“帮忙帮到底,损人得损彻,这么好的画,不得扛出去展示一下,对吧?”周艺不愧是班长,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现在不都流行一条龙服务嘛,屋里就你劲儿大,瓷实。”子强陪着笑脸。
“就是啊,摔泥巴的胳膊,有劲儿!”陈奔架着伙子。
璐璐活动了一下手腕,说:“其实我也很脆弱,挽起青筋的胳膊,一使劲,就会断裂。”
“璐璐,说实话,这里的块头,也就是你了,别人还真不行。”周艺也过来劝着。
璐璐脸皮比较薄,见大家都这么说,也抹不开面,就点点头:“那好吧!我来也行。不过我摔惯了泥巴,摔人也不由自主,你们只要放心,掉下来不关我的事儿,甭来找我的后账,我就背。”
璐璐边画胡子边声明。
“法不责众,集体负责。”周艺打着保票。
郑飞心说,真摔了,你们都没事,但我这个室长……心里的小九九拨拉的他有些担忧,扭脸对周艺说:“这璐璐吧,平时搬泥巴都经常溜手,背人还真难说,黑灯瞎火的还真保不齐。话说回来,毕竟锤子是你们国画的人,还是你们国画的来吧。”
“我……这是在宿舍,你是室长,现在归你管!”周艺回答的有理有据有节。
郑飞只好拍拍璐璐的后背:“大胆背吧,你办事,我认了。”
“哎吆!别乱碰,正画下巴颏呢。”
陈奔过来看看高凡的“帐篷”,压低声一阵哑笑:“这怎么背啊?这东西撅楞着,别再戳进哪里去!”
周艺正色道:“大奔!现在是一人落后,全体有难,你怎么还说风凉话呢!我觉得就得你背!”
“对!你不背,等他醒了,我当面把你的言行彻底出卖给他!”子强说完,“嘿嘿”冷笑。
陈奔举着手:“好好!我错了,我投降。我是真背不动。这样吧,璐璐来背,我托住他的腿,这样行了吗?”
办法总比问题多,果然。
(4)
全体都在下铺坐了一会儿,侧耳听了半天,天地间一片昏朦的静寂。
看看表已经5点半了。
子强打个哈欠,问郑飞:“这哨子怎么还不响啊?”
“再等等,稳住。”
璐璐已经把胡子画的就像长出来的一样逼真,这时也忍不住问:“飞哥,你的内部消息,不会……内部消化了吧?”
“错不了,再等等。”郑飞过来看看,伸着大拇指,“高手!估计锤子看了,都舍不得洗……这里再浓一点,立体感更强。”
陈奔突然捂着肚子,举手道:“报告,我得去厕所。”
郑飞关切地问:“大的还是小的?”
“小的加大的。”陈奔说。
郑飞语重心长地说:“不行,万一你刚蹲下,哨子再响了呢?你再忍忍,忍忍,拿第一回来,批准你蹲穿茅坑。”
“我靠!这连腚眼都得军训啊!”陈奔抱怨着,皱紧眉头夹紧腿,坐立不安。
“这是关键时刻,坚持就是胜利!”周艺鼓励着他。
“就是啊!都折腾到现在了,晚拉一会儿又憋不死人。”璐璐也做着陈奔的思想工作。
陈奔捂着肚子躺倒在床上:“得,我如果被憋死了,你们可得把红旗盖在我身上啊!”
“放心吧。红旗是三角形的,绝对盖得住你的毛栗子。”周艺笑着说。
“你才毛栗子呢!我是毛里藏,能伸能缩。”陈奔对自己的家伙一直很不自信,冲凉都裹着浴巾。不过他的荣誉感和虚荣心都极强,看来他憋的真心难受,此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你们可得记住我为争红旗付出的牺牲,憋出来的贡献!”
“都记着。万一你有个山高水长,我们一定,把你的陵园建成个豪华厕所!”郑飞严肃地说。
大家“哈哈”笑了,郑飞赶紧压压手:“噓~低调,低调!”
哨子还没响。
刘卫东打了个哈欠,说:“再不吹,我都要睡过去了。”
打哈欠能传染,他们接龙一般张大了口。
郑飞也打了个哈欠,擦擦挤出来的泪滴,对刘卫东说:“你咬咬舌头,再坚持一下。”
“不行,我真憋不住了,这样,我赶紧……”陈奔站起身,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外跑。
这时候,紧急集合的哨子突然响了一一
紧急集合哨为一长五短,长哨1秒,短哨为急促音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