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见底,阿竹从怀里掏出一手绢,替她拭干净嘴角,“好好,歇着。“
他见她不肯闭眼休息,正要劝她,但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好问她道,“怎么了?”
“我是怎么病了的?”她在推算她穿进书中第几章,因为她思来想去,就是想不起关于女主芙蕖大病不起的情节。
“啊,是掉进,冰潭了。”阿竹一想到他找到她时的模样,就心有余悸。
“冰潭么?可是碎月潭?”路卿急忙问道。
阿竹点点头,“就是那。”
碎月潭,正是男主与芙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芙蕖救起不慎跌落冰潭的男主,将他带回观中,悉心照料,可并没有芙蕖病倒这么一说。
“那他呢?”路卿问。
阿竹伸出手指挠了挠脑袋,不解问道,“阿芙问,的谁?”
“是你救得我?”路卿耐心的问。
阿竹用力点点头。
好几轮问下来,路卿总算理清了,阿竹找到她的时候,岸上只倒着她一人,浑身湿透,冰冷冷的骇人。
好不容易,阿竹才将她拖回虚无观。
阿竹一直以为她有仙体护身,是不会生病的,可她竟病了,还是大病,昏迷了好几日也不见醒。
阿竹急了,时不时的进去探探她的气息,生怕她化回青莲,枯萎去了。
观主大病,此事自然不能在观内大肆宣扬,于是乎,他就偷偷溜下山,去寻药。
那些正经开药馆的郎中出诊费极高,阿竹囊中羞涩,只好去找沿街叫卖三无祖传秘方的江湖郎中。
待阿竹出了屋,她慢慢睁开了眼,费劲的侧过身子,借着明月光,盯着地上霜发愣。
路卿很不喜欢作者笔下的芙蕖,她看过许多书,她却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女主。
芙蕖有些疯狂,她深爱她的师父,在她师父死后,她便满世界的去找他的转世,找了百年又百年,她亦魔怔了。
到后来但凡与她师父长得有一丝相像的,她便将他们带上山,借口会教他们仙术,可以长生不老。
可是早已领略过繁华红尘的凡人,如何忍受的了清苦的观中生活,走了一批,她便又寻了一批,如此反复。
直至她遇到男主,这位与她师父无比相像的男子,她便将对师父的爱意全数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们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好死不死的,怀疑是作者为了强行虐男主,让女主遇到了她师父的转世。
再后来,全书团灭了,虽说只有男主活着,可与死无异。
路卿不喜欢悲剧,一想到书中结局,她轻轻长叹出声。
本来此时应被她救回的男主,却没有照原定情节出现,反而却是她一病不起。
她心下一动,或许,她能书出不一样的结局来。
心结解开,她沉沉入睡,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阿竹轻轻推开门,灵活的探进小脑袋,见路卿已经睁开眼盯着自己这边,他嘻嘻一笑,端着一大盆水进来。
“为阿芙,洗漱。”他卷起袖子,拧干方巾,仔细的替她擦拭脸蛋,一边擦,一边不好意思道,“净化术,没学好。”
他微微俯身,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竹叶清香,很好闻。
刚洗漱完毕,路卿肚子就咕咕的叫了,她的脸顿时绯红,阿竹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的,眼底尽是暖意,好似化开了一汪春水。
他扶路卿重新躺好,“我去找,昨日的,小厨子。”
阿竹出了门,一边走一边自己在那小声嘀咕,“只是那,小厨子,好面生,新来的?”
不知不觉已扭到了后厨,站在木门前,他偏着脑袋又寻思了会,实在想不起来那小厨子到底是何时入的观,还在自顾自的较真时,门打开了。
“哎呀,”阿竹见是昨日的小厨子,腼腆的问道,“有粥么?”
小厨子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没应他,转身进了屋。
阿竹见他没搭理自己,可怜巴巴的站在那儿,半天不知该作何反应。
昨儿个还没觉着,刚仔细瞧着,这小厨子面无表情,冷若冰霜,阿竹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何时得罪过他。
待小厨子再站他跟前时,手中多了一瓷碗,递给正杵在那发愣的阿竹。
阿竹回过神来,原来他刚进去是为自己盛粥了,一扫方才的阴霾,眼睛顿时亮亮的。
今日的粥与昨儿个不同,加了些许肉沫,阿竹一接过便闻到了肉香味,他瞪着裹着肉沫的白粥,吞了吞口水,瓷碗温热不烫手,此时端给阿芙吃正好。
碗里还顺带放了把瓷勺,勺柄描了朵腊梅,正是昨儿个阿竹喂路卿时用的那把。
小厨子虽然冷漠,却还是很细心的,阿竹想向他道句谢,小厨子却早已回了厨房。
阿竹低低道了句谢,小心的端着碗,往路卿的房走去。
一碗热粥下肚,路卿意犹未尽,粥熬得刚刚好,不稠不稀,那肉沫剁的碎烂,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她打了一个饱嗝,实乃神仙般的厨艺。
若不是此时下不了地,不然路卿肯定去找那位小厨子,商讨下有没有兴趣与她合伙开个小酒馆啥的。
后接连几天,阿竹化身外卖小骑手,发挥了他的光和热,一天三餐,顿顿不落的为路卿送来。
体虚的路卿躺在床上,被他喂的都快成球了。
还有那神秘的小厨子,路卿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从新东方烹饪学院穿来的,书中并未提及过此人,于是一直寻思着,找个时候,让阿竹带他过来,她想见见他。
傍晚时分,路卿躺在床上,左等右等,阿竹也未出现。
她内急,憋得鼻尖冒汗,她正想试着下来,用力扒着床沿想支起身子,谁知她手臂一扭,“咚“的一声,整个人滚到了地上,此时门开了。
路卿脸面贴地,乌龟似得趴在地上,嗷嗷叫,“阿竹阿竹,快扶我,嗷嗷,摔得我屁股疼。“
他走了进来,放下端着的木盘,走至路卿身旁,俯身,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一股凛冽的寒香钻进鼻息,他的手臂强劲有力,不同于阿竹软骨似得臂弯。
此时路卿被他抱在怀里,她急忙转过头,抬眼看向他,正好与他四目相接,他生了双极好看的眼睛,眼瞳深邃,如幽潭一般叫人看不真切。
如此漂亮的双眸,却生在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倒是有些可惜。
路卿想,芙蕖定是看上了他的那双漂亮的眼睛,才将他招进观内。
还没将他看个仔细,他动了动身,想将她抱回床上。
见状,她脑袋似拨浪鼓一般在他胸前摇晃,他停下步子垂首看她。
路卿将头低了低,红着脸,声若蚊蝇,“我,内急。”
他抱着她的手臂轻微颤了一下,然后抱着她走至屏风处,从屏风上扯下一斗篷,将她裹紧,抱着她出了房。
冷冬的傍晚寒气袭人,路卿躲在斗篷里,贴着他的胸膛,温暖如炬,隔绝风雪。
抱回来的路上,她羞得不行,一直垂着脑袋,他是她来到这儿见到的第二个人。
第一次见面,就让别人帮她做这事,嘤嘤嘤,真是羞死人了。
可是不知怎么,他回来的路上好像有些不高兴,本来就冷着的脸,好似上了层霜,看着更冷了。
路卿以为,一定是她如此冒昧,让他不愉悦了。
回到屋,他放下她,说,“他下山置办食材。”
他的声音低沉却很好听,妥妥一枚冷情声优。
路卿脑子突然没转过来,默了会,才点点头,他刚提的他是阿竹。
“你是小厨子?”路卿试探的问道。
她猜测眼前的他,应该就是阿竹经常抱怨的那个小厨子。
阿竹说,小厨子虽然厨艺精湛,但却经常冷着脸,阿竹让路卿帮他回忆回忆,他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他。
路卿才刚穿来不久,哪能知道观内发生什么事儿,只好宽慰他,一般隐于山中的世外高人,都是有些脾气的,所以小厨子这般冷漠,可以理解。
“嗯。”他低低的应了声,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搅动着羹汤,舀了半勺,递到她嘴边。
路卿见他看着自己,一想到刚刚他抱着她去茅房的场景,她急忙低头,不好意思道,“要不我自己吃吧。“
他举在半空中的勺子微微一顿,然后递给她。
路卿好不容易握住勺子,手却抖的厉害,快要拿不住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
他的指尖冰凉如玉,路卿的手缩了缩,有些气馁的垂下手。
他将勺子重新接过。
路卿只好默默接受他的投食。
竟是翡翠豆腐羹,路卿吃得满心欢喜,一扫刚刚觉得自己会不会残废的阴霾。
她很喜欢吃豆腐,各种豆制品她都喜欢。
屋子里很静,只听见瓷勺与碗发出的碰撞声,以及路卿轻咬豌豆的声音。
一碗见底,他将碗勺放回木盘上。
“你可知阿竹何时归?“路卿问道。
“以他的脚程,应是明日。“他回道。
“哦……“路卿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
虽说本体是青莲,过了小半月依旧周身泛着淡淡莲香,可她到底是洗了二十多年泡泡香香澡的精致女孩。
如今小半个月没碰过洗澡水,她顿时觉着自己全身发痒痒。
本来阿竹答应好晚上带她去后山泡温泉的。
躺了这么久,感觉自己后背定都快起疹子了。
再拖下去,她觉得定会被自己嫌弃死,只好红着脸,再次提出让他不愉悦的要求,“你可知后山有处温泉?我想去洗洗... ...”只见他依旧站在原地没回话,她对着他的背影急忙道,”你不愿意也没事的,我等阿竹明日回来......“
话还未说完,他将手里端起的木盘放下,走至路卿床边,轻轻掀开她的被褥,手臂在她身下一捞,稳稳当当的将她抱起。
“啊……”路卿被他一连贯的动作吓到,轻叫出声。
他的动作慢了一些。
此时路卿被他抱在怀里,她微揽着一团干净的衣物,羞红了脸,这衣物是他刚在衣橱里给她挑出来的,大到长裙披肩,小到肚兜腰带,全给她拿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