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武松此言悲壮,俱是不由得一叹。
他们这些个聚在二龙山之人,大都与他心意相抵。
只叹空有一身本领,却苦于无路施展,空有一腔报国为民热血,却苦于无人赏识,令人嗟叹!
又听花荣道:“兄弟,你且不知,那些个小人如今已是遍布朝野,便像那茅厕的老鼠,杀了一个两个,还有数不清的,打杀不尽,令人生恨!只因那朝廷用人实是庸碌至极,又讲究裙带关系,更是官官相护!且不说这地方上的污糟之事,便要说那东京处的朝廷内,也俱是污泥遍布,为国有志之士俱是不被那皇帝所待见,反而抬举了些个不学无术的掌了朝中大权!上梁不正的,这下梁又怎会不歪呢!便说那武官之首,却是命了一个宦官出身的童贯,一个宦官!这却是可笑至极!”
要知晓这时的宋朝虽不曾出现甚么大的纰漏,但却已渐渐呈现朝纲崩坏之态。
尤其是那几个手握重兵,荣耀显达的朝中重臣,诸如路人皆知的蔡京,高俅,更有甚者,是那位枢密院之首,童贯。此人听闻原本是宦官出身,却一步步爬到了枢密使的位置,被人称为“媪相”,隐隐与那权势如日中天的蔡太师并驾齐驱的架势,饶是令人心寒。
要知这枢密院是宋朝的最高军事部门之一,而枢密使便是这枢密院之首,即武官之首。而这样一个位置竟然派了一个阉人来掌管,倒却是令天下习武之人颜面扫尽。
见众人面色俱是露出几分悲凉,潘伊怜心中也似是被其感染,沉重了几分,暗叹一声。
要知向来是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见众人目光中似是流露出对未来茫然之态,却是重重将手中酒碗顿在桌上,扬眉大声道:“各位哥哥为何露出这般模样?要知汉武秋风还在辞意健,诸位在座之人,俱是人中风龙,豪杰英雄,何愁未来不能施展腹中抱负,又何须如此长叹短吁,苦叹华年!”
又道,“天若不予,我必取之!不说往前,只说咱目前所驻扎的二龙山一脉,却是个绝佳的易守难攻的好据点,只要咱们齐心合力,何愁不能在这乱世当中得以生存?亦或者如我大哥所言,做那些行侠仗义之事,扫清世间不公之事,跟随本心,岂不快哉!”
“不错!”
原本渐渐陷入消沉的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花荣自是想起前番他所遭遇的种种不平之事,心腹之中更是不住翻涌,忍不住叹道:
“好一个我必取之!那些个为非作歹的贪官污吏将这世间搅扰得一片乌烟瘴气,令人不得安宁!这等无用小人,留着也是祸国殃民。为民除害,也不枉为人一载!”
武松见她竟是一举道破众人内心之事,不禁暗忖道:
【她却是比我要看的通透的多,甚是惭愧!罢罢罢,往日之事便让它随风而去罢了!】
这般想着,这些时日被那些个沉重枷锁缠绕的透不过气来的内心,此刻却是畅快了许多,也笑道:
“我等此刻聚在一处,行那仗义之事,恐怕这乃是前世注定!”
众人见他这般讲,只觉前番那股压抑之气一扫而光,心中积压的重石似是烟消云散了,纷纷畅快大笑了起来。
“来来来,今日是武松兄弟脱难的好日子,应是高兴才对!旁的暂且先不提,今番洒家便要与大家吃个痛快!”
鲁智深叫过小厮,给其他人满了酒碗,又催促着众人吃酒。
众人见状,也纷纷敞开肚皮吃喝起来,推杯换盏,数十碗村酒下肚,随着那酒气散了出来,俱是吃了个脸红身燥,各个恨不得将上衣剥了,露出精壮的膀子来,却只瞟了眼也在吃酒的潘伊怜,浑身虽是热的很,但也只得忍耐了下来。
却不曾想,仍是有人不管不顾地脱下上身棉袄,只顾吃的嘴滑。鲁智深见了,当即瞪眼大声喝骂着叫他穿戴齐整,那人也是吃的半醉,不肯穿衣,仍委委屈屈地叫哩!
“大哥为何凶俺!俺自是没惹了旁人!”
鲁智深只觉心中一阵哭笑不得,正待说出原委,却被身侧的潘伊怜“诶”的一声接过了话茬,摇头笑道:“大哥这便是你的不爽快了!既是叫大伙吃酒,那便要吃个痛快,管这些个没得用处的规矩做甚么!又不是外人!”
“还是潘小哥明事理些!”那酒醉汉子见状心中大喜,顺势往下爬,却不曾料到这番话却引得正只顾往嘴里灌酒的时迁忍不住噗的一声,将口中的酒水全都喷洒在他的身上,随即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李邕,你明日还得顾着车马运资,别是吃的误事了!”花荣心中知晓跟随他而来的这位旧部下往日都极为守本分,只是一沾惹到了酒星,便似是换了个人似的,见这般闹动令人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出声叫他早些寻个房间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