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文并没有考虑多久,便决定先和赵魁两人上山了。而简力也不认为此刻多一个半残的自己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于是乎索性掏出烟来,准备安心休息一阵子。
虽然只是五月的天气,可空气中的闷热使简力在两支烟结束之后依然莫明的烦躁,在捏死了爬上裤腿的第n只蚂蚁后,赫然发现原来背后的土墩下尽然有三四个孔洞,一只只蚂蚁争先恐后的往外爬。简力连忙起身,拍拍裤腿,起程上山。
登山是个体力活,尽管简力之前休息了小半个小时后自我感觉恢复了不少,但是在开始登山之后,体力便有如春雪入汤般快速消融了。在第二个需要左转的分岔口,左右看看,发现靠右的山路旁边似乎有一块三、四平米大的草坪,于是简力懈怠了,反正再往上爬也赶不上李秀文她们,不如就在这里等她们吧,更何况这山腰上似乎还不时的吹来阵阵微风,貌似闭个眼,打个小盹什么的很惬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躺在草坪上的简力满带微笑,做着一个无比美丽的好梦,梦中的他正半躺着身子,迎着习习凉风,看着两个孩子在身边无忧地嬉闹着,一道美丽的靓影在一旁准备着一顿丰盛的美食,没错,这就是简力想要的生活,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等等……那道靓影是小薇吧?是吧?是吧?就当简力想揉揉眼睛,想看清楚靓影的真容时,突然下雨了,天,那不是雨,是冰雹,是大颗的冰雹,简力猛地挺身而起,想要去保护孩子,结果……结果,简力就醒了,身边的孩子消失了,一旁的靓影杳然了,但冰雹还在下……这不是冰雹,这是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石子,发生什么了?要地震了?火山要喷发了?简力用力拍了拍脸庞,努力让自己分清此刻究竟是现实还是在梦境。
“啊!”额头上遭遇重击,几乎将简力击晕,简力一声惨叫,瞬间明白了此刻的状况,不管是什么原因,最安全的方法是赶快离开这里,简力一把操起背包,飞快的奔回原路,抬头向山上一看,立刻疯了一般的往山下跑,由不得他不跑,就短短地往山上一瞥,入目的却是满满的山石撒欢的在往下滚,好似一个巍峨的山神在打完盹之后,随意的抖动身躯。
简力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给李秀文打电话:“喂,你们现在在哪里?姑娘山好像地震了,满山的石头在往下滚呢!”
“知道,我们的归路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了,现在正在找另外的下山的路。”
“别再找什么路了,看哪里合适直接从山上滑下来吧,受点伤比死在上面好。”
“也许没你想得那么糟,我们再看看情况,你别上山了,找个开阔点的地方呆着吧。”
简力还想再劝两句,只听见周围突然响声大作,山崩地裂,回头再看,只在一瞬间,向外侧扑,一块直径至少一米的山石将将从身边擦过。顾不得身上是否究竟受伤,简力连滚带爬的跑向空旷地带。直到这时,简力才肯定这就是地震,虽然没真实经历过,但简力绝对能确定这次的地震恐怕级别不低,因为地面上的震动让他无乎无法站稳。
大约持续了近两分钟不到一些,简力不断地向后退,向后退,只因山上滚下来的石块太快,太大,甚至在这空旷地带,也裂来了数条宽窄不一的地缝,最宽的足足一米有余,而短的则忽略不计。大地不再颤抖了,而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为何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迷雾将半座姑娘山笼罩,显然如此诡厄耸人。
简力咬咬牙,在确定地震暂时停顿的情况下,毅然向山上进发,手机不知在什么时候掉了,确认山上的李秀文和赵魁在这场地震中是否无恙,成为了简力心中最扫炙热的动力,原来上山的路已经被碎石掩埋,左左右,前前右,此刻的简力只恨自己方才为何要偷懒,凭着记忆以及山路还依稀的痕迹,简力只能寻到第二个左转的路口,可左转以后呢?没路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个由碎石堆积起来的两米多高的石墩,小心翼翼地翻过石墩,简力只能胡乱的判断方向,左左右,前前右,大方向还是在右前方,大约爬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究竟爬得有多高了,空气中弥漫着碎石屑的粉尘,简力坐在一处石墩上拼命张着嘴呼吸,胸腔有如破败的风箱,不断嘶哑地起伏,嗓子着了火般的刺痛,取下背包,里面还有一瓶多一点的矿水,小小的抿了一口,稍稍平复了一下,看着眼前有如末日的景象,一种静到极致的恐惧让简力大声吼叫:“李秀文、赵魁,还活着吗?”
也许是地震后的特殊地形,简力的这声大吼居然在山间产生了回声,待回声隐去,满是期待的简力失望了,仔细的倾听之下,除了微弱的山风,仿佛整个天地都静默了。
简力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4点不到,可整座山在尘雾的笼罩下,已经灰暗了,相信再过不了多少时间,便将彻底黑下来,简力想坚持下去,他再次向上攀爬,边爬边喊,如果找不到李秀文、赵魁两人,简力决然准备露宿一宿。尽管他知道在这茫茫大山中这样寻找很傻,但是万一发现了呢?也许就能救他们一命……
天黑了,彻底看不见了。简力哆嗦着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薄薄的罩衣,说起这件罩衣,简力心中微微地笑了起来,没错,这是出行前,小薇执意塞进简力背包的。没想到这会正派上用处,看来听老婆的话能发财,听女朋友的话也有好处……
看了看包里的存货,一瓶半的水,两包饼干,居然还有一包凤爪,就这么呆一宿吧,明天,也许明天能有发现,简力靠在石堆上小小口地抿着水想着,想着,阵阵倦意袭便全身。
“哗啦啦~哗啦啦~”阵阵声响惊醒了已睡过去的简力,“我草,又震了?”简力不明所以之下,一个激灵,差点摔下石堆。
等简力清醒过来后,再仔细听这山石滑落的声音终于确定,哪是什么余震,许是之前地震后下滑的山石没有堆积结实而自然的滑落罢了,虚惊一场后,正待重回方才的地方休息,忽然又听到了“啪”的声音,这是石子掉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不对啊!”这声音有节奏的,大约五分钟会发出一次。在倾听了二十多分钟后,简力心中燃起了希望,“是你们吗?李秀文、赵魁。是你们吗?”
“救命~救命~”一个沉闷地童声徒然响起。
顿时,简力象吃了兴奋剂一般,飞快地往声源处爬去,终于在跌跌撞撞数次后,发现了一个石堆,而声音便是从石堆中传出来的。
简力在石堆的侧面发现了一个小孔,大约有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简力趴在洞孔口冲着里面喊道:“小朋友,别怕,叔叔在这里,你现在告诉叔叔,里面就你一个人吗?”
“叔叔,我旁边还有一个阿姨和一个叔叔,阿姨现在晕过去了,叔叔也受伤了,没力气大声说话。”
来看找到了,简力一边用手扒拉着洞孔口的石头,一边继续问道:“里面危险吗?我这么翻石头,里面会塌吗?”
“现在还好,这里有一个凹口,我们三个人挤得下。”
简力闻言,心中一定,开口道:“你把阿姨叔叔看好了,我现在就来救你们出去。”说完使尽全身力气开始搬石头,好在这些石头小的可以轻松挪开,大的由于底部不稳,用力推也能推开,眼前就是希望,简力完全不管不顾,手早已被划破,腿也陷入石堆之中,“小朋友,如果有石头掉下来的话,叫一声啊!”
“好的,叔叔,能快尽量快一点,阿姨可能需要尽快接受治疗。”石头堆内传来孩子的声音。
听孩子这么说,简力更加拼命,不知过了多久,当拳头大的洞口被扩大到脸盆那么大时,简力用颤抖的手努力将打火机打着,探入洞内,借着昏黄的火光,依稀能看到一个孩子仰望的脸,一双眼睛在火光的反射下显得格外明亮。而李秀文及赵魁却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形,生死不知。
根据自己与孩子间的距离以及孩子的身高,简力估计这个石堆差不多有二米左右的深度,倘若让自己爬出来,自然没问题,可要想把两个失去行动能力的成人救出来,显然这样的洞口依然不够。
简力想了想,反身坐在洞口一侧,用双腿开始不断的踢着洞口另一侧,企图再将洞口扩大。相比早已酸软的双手,脚上的力气推起石头来效果不错,没多久便再次将洞口扩大成一个斜面的直径大约一米三四的样子,这个位置倘若简力跳进洞里,应该已经可以露出脑袋了。
到了这个程度,简力再不疑迟,直接跳入洞中,却不曾想双脚在方才的运动中早已超了负荷,根本支撑不住身体,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压在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上。
“叔叔,你没事儿吧?”孩子近在咫尺的声音适时响起。
简力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石头,起身,再次打燃火机,这时终于能勉强看清了,自己刚才压在了李秀文的身上,而一边的赵魁正躺在一边吃力的望着自己。
见赵魁的嘴一张一合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简力连忙上前将耳朵靠过去,但闻赵魁低声道:“谢谢你,简兄弟!”
“说这些干嘛,我现在准备把你们带出去,你现在能动吗?”
“我的左腿应该骨折了,之前背上被石头砸了一下,估计脊椎受了伤,现在动不了。”
“那我该怎么办?脊椎受伤的话,应该不能随意乱动吧?”
“就让我在这边躺着好了,秀文那边,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她醒过来,她之前应该是头部被石头砸到了,如果长时间昏迷的话,恐怕会出现后遗症。”
“这我可不会啊,你教我做吧!”
“先试试胸外挤压、人工呼吸!”
简力闻言,二话不说,先做胸外挤压,无效,又紧跟着人工呼吸,似乎也没有任何效果,连忙回身又问赵魁,赵魁双眼微闭,片刻吃力的开口道:“那就想办法把她带出去,找医院。”
“那你怎么办?”简力又问。
“我还能坚持一会,你先带秀文和孩子出去吧,这场地震也不知道影响有多大,我给你一个电话,万一遇上困难,就找他,报我的名字就好。”
简力努力记下电话后,看看漆黑一片的洞外,犹豫了片刻,遂从包中拿出水和饼干道:“我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能赶回来,我先喂你吃一点,你也好坚持得久些。”
又耗废了半个多小时,饼干和水全给赵魁灌下去后,简力先将孩子送出洞,又返身将李秀文半推出洞口,让孩子帮忙扶稳,返身和赵魁打了声招呼,毅然爬出了洞口。
背着李秀文,拉着孩子,简力一步一滑踉跄而行,也不知多过多久,总算安全地下山了,略微休息了片刻,简力一咬牙,径向二王村进发,没走出多远,简力突然感觉到背上的李秀文似乎移动了下胳膊,立刻将李秀文放下察看,借着打火机的微光,总算看到醒来的李秀文,此刻她正双眼无力开闭着,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
简力见状,索性将李秀文背至一处土墩上,让其背靠着坐下,又给自己点了颗烟,一方面让自己喘口气,一方面也让李秀文缓一缓。
“赵魁呢?”李秀文开口问道。
“他可能脊椎受伤了,不能随意移动,我暂时让他在山上呆着,我先带你下山找医生。”简力开口解释道。
“谢谢,之前是地震了么?”
“应该是的,但是只是仅仅姑娘山地震,还是有其它受灾地区就不清楚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醒过来了,应该就死不了了,我们尽快先赶到二王村看看情况吧!”李秀文依旧有气无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