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真的对不起。”虽然他是不明真相,可是这不能成为他犯过的错的借口。
“是你不知道真相。爸爸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谷万里安慰他。他们父子两个能敞开心扉地说话,真是太好了。
“我一直以为莫姨是第三者,折腾了那么些年,想想真可笑。”他感慨惋惜良深。
提起莫丽,谷万里发自内心地暖暖一笑,“那时你妈妈带着钱走了,公司又逢上资金周转不灵,那些日子我很痛苦消沉,甚至不想再将公司做下去了。莫丽那时在我那里只是一个小职员,当时一个秘书休产假,她临时被借调过来帮我。她做事很稳妥,工作中帮我不少,我也很信任她。一次饭局我喝多了,和她讲了我和你妈妈的事情,她开始变得关心我,你知道这些年,我多么希望有人懂我。我的心境起了变化,渐渐地开始注意她,可是她比我小很多,我不敢说出来。直到有一天,她对我说她喜欢我,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另外一个女人顶替你妈妈的位置,但是我活得实在是太累了,如果没有她,我真的撑不下去。后来你那样对她,我真的想告诉你她的无辜,是她每次都拦住了我。这么好的女人,我竟然在孩子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她怀孕了,太失败了。你知道吗?我们一直很想要个孩子,可是又怕你介怀,这件事就一直耽搁了。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内疚,只是要你知道,还是有很多人在意你的。”
所有的事情都被串联起来,谷暮然明白了一切的过往。六年的时间,他一直在假像中迷失了方向,还好他及时找回了自己,没有在漩涡中越陷越深。
他想不管昨天多么难过困苦,今天多么彷徨,未知的明天依然会来临,未知即代表是可以创造的。他替代不了莫丽失去的孩子,但是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弥补她,不单单是为了妈妈,还有他自己。如果有一天井晞看到了他的诚意,是不是会忘掉这一段,然后他们还有可能会携手。虽然艰难,却因为埋葬了黑暗的回忆,未来才有可能渐渐光明起来。
莫丽终于知道自己孩子掉了,她从医生给开的一系列药品的名称中看出了端倪儿。
井晞怯怯地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背靠着床头,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滚落,无声无息却又孽得人心慌。小姨那么善良,待身边所有的人都好,却平白遭受这些,她的意难平井晞虽懂却无能为力。
说对不起都太苍白,她知道小姨在隐忍着情绪,需要一个人安静疗伤。没有出声,她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房门,才敢让眼泪落下。
谷万里走来,看到井晞泪眼濛濛,错愕了一下,即刻问道:“是你小姨怎么了?”
“她知道了。”井晞简单的说完,退到门的一边。
谷万里神色黯了下去,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莫丽对这一出一进并没有什么反应,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谷万里踱到她的身边,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说:“别难过了,我们还有机会。”
莫丽只静静看了他一眼,幽幽地开口:“其实我一个月前我就知道我有了,只是那时小晞和暮然要考试,你这些日子家里外面事情多又忙,我就想着迟些再说,没想到竟是空欢喜一声。”她这一腔委屈,此时才得以发泄。
她将头靠在谷万里的肩头。谷万里轻轻抚着她的背,再多的话不必多说,他们都懂对方。
井晞在门外透过玻璃看着他们互相依偎,默默叹了口气。生活真的很不容易,似乎总有无穷无尽的艰辛磨难等在前方。
井晞见有谷万里陪着小姨,心下也是放心。她趁着这时间去到楼上外婆的病房,外婆问起小姨怎么这两天没来,井晞撒了个小谎告诉她小姨出差了。她记得小时候妈妈告诉她,做人要诚实。可是长大后才发现,要做到诚实这两个字太难了,因为有太多的外界因素和情感在压抑阻拦着自己。
外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轻握着井晞的手,说“小晞,等你小姨回来,我就出院吧。”
看着外婆殷切的期盼,她点头回道:“等小姨回来我和她说。”
外婆睡着后,井晞才轻轻阂上门出来。她边走边盘算着,外婆这次已经住院两月有余,让她的心中难免不安。她曾问过小姨,小姨只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却不说具体的病因。
一抬头,见到迎面走来的是负责外婆的冯医生,井晞只在来探望的时候和她简单打过两次照面,对她印象却是很好的,因为她的气质温和,很似记忆中的妈妈。
走近时,井晞自然而然和她打招呼:“冯医生。”
冯医生温柔地笑道:“又来看你外婆,她老人家总念叨你呢!”
想到外婆,井晞小心地问道:“冯医生,关于我外婆的病情,有时间的话你能和我说一说吗?”
冯医生的面色由微笑变得沉郁,斟酌了一下,再开口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对不起,这个我不方便和你说。”
井晞想是小姨有意让医生隐瞒,她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却不愿往最不好的方面去想。也许并没有那么坏呢?只是因为高考小姨不想让她担心不说罢了。
刚想和冯医生说再见,抬眼却见她又笑容满面的招手,目光飘向她的背面。
“妈,可找……”一个熟悉的声音,“井晞?”
这世界真是太小了,井晞侧头看着站在旁边的梁舜原。
梁舜原的惊喜毫不掩饰,“你怎么会来医院?”
“我外婆在这边住院。”井晞简单的回答。
“哦!”梁舜原了然。接着转头对微微诧异的冯医生说:“妈,井晞是我同学,你要对她外婆多多照顾哦!”
“井晞也在一高啊!”冯医生赞叹,她对井晞的印象又好了许多。
“嗯,不过还是不能和梁舜原比了,恐怕他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三年来考试成绩都是第一的学生吧?”听说二年级后他又在一些全国的竞赛中拿得名次,他的优秀是无可非议的,井晞是由衷的佩服。
很多人明里暗地的夸奖过梁舜原,可是他却没有一时如此刻骄傲。
“冯医生,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井晞对着他们微微颌首道别。
冯医生点头,想了一下嘱咐道:“有时间多来陪陪你外婆。”
很平常的一句话,她似乎听到了更深层的含义。强制甩掉心中不好的预感,挤出一个笑容,“我会的。”
梁舜原一听井晞要走,急忙冲着冯医生伸出手,说:“妈,我也不打扰你工作了,钥匙给我吧。”
冯医生自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放在他手中,不忘念他两句,“平时学习记性那么好,出门却总忘带钥匙。”
梁舜原接过钥匙,对她调皮一笑,“这就证明我是记大事的人。”眼见井晞已经走开一段距离,更是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追了两步,才回头告诉冯医生,“妈,我先走了。”
冯医生分明看着自家儿子追着井晞跑了,无奈地笑了笑。
井晞坐在医院院子的木椅上,看着面前有匆匆而过的病人家属,也有慢慢散步的住院病人。初夏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却温暖不了内心的最深处。也许这里是医院,很多人生于这,逝于此,人也只有在这两个时刻,才会对生命有着强烈的感触。
有人坐在了她的身边,她用眼角的余光知悉。忽然之间,她也很想说些什么,而且她知道,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讨厌医院。”她轻轻地开了口。
“你怕打针?”梁舜原很意外,记忆中,除了杨晨雪,井晞很少主动找人说话。
“不是……”她想起爸妈走的那天,被送来医院,他们的身上蒙着一块白布,刺伤了她的双眼。这件事情也是扎在她心上的一根刺,随着日积月累深入骨髓。
“那是因为你外婆的病吧?”他突然想起,难怪她这么落寞。
“嗯!”她一咬牙,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在谁面前提起过父母的事,而且当着外婆和小姨的面,她也从来都不说一句想他们。可事实上,她被这种思念压抑得都快要崩溃了。如今她高中毕业,和身边这个喜欢过她的男孩子也要各奔东西,不会再刻意联系,他的为人她信得过,那就说一说吧。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因为我爸妈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走了,他们被送来这里,当时我站在那里,很害怕。”她的手指着一个方向,才发现原来她清晰得记得当年,从来没有遗忘过。
梁舜原震撼着领悟,怪不得她的性格如此。“对不起,我想你一定很难过。”
“难过都过去了。”看!又撒了一个小谎,她不想让他的情绪跟着低沉。“从此我很讨厌医院,讨厌白色,讨厌黑色,可现在我还是每天要来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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