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馨平时从来都不吝惜表达对谷暮然的爱，每次她或开玩笑或认真的这么说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回应。刚开始她还有些气，时间久了，也就以为他就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性格。何况他除了不对她说甜言蜜语，其它方面都有包容她。

管他是不是喝醉了才反常，她又不介意多说一次，“我当然……”

‘爱’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就攫住了她的唇，一个从来都没有过热烈的吻蓦然而至。他的手指张开，穿过她长长的黑发肆意揉乱，唇的触感清凉，气息却似酒精被点燃，灼热的燃烧了他们。

一路从门口到客厅直至跌落进沙发，他跪在她的上方，一把扯开自己衬衫的扣子，俯下头接着亲吻她的颈项，那双对于男人来说过于细致修长的手从她的睡衣下摆伸进。

这太突然，倪馨却不反感。她追了他，爱了他那么多年，如果不是谷暮然太过不解风情，两个人早已经共赴巫山云雨了。

“暮然……”情到深处，倪馨酥喏着语调逸出他的名字。

谷暮然在她身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声音不对？

甩掉这个声音，他再次靠近倪馨，汲取她身上的芳香。

可是味道也不对？

一阵风从露台的窗口吹进，谷暮然的头脑有片刻清醒，他本来是半强迫自己沉醉，此刻却再也伪装不下去。最要命的是他的身体虽然经过这耳鬓厮磨有了反应，但是那之后应该进行的事情，却因为什么都不对，他竟然下不去手了。

无奈起身，他还不忘帮倪馨将睡衣拉下掩盖了她的春光。

倪馨的双眸由迷离瞬间转为清明，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谷暮然。

“为什么？”她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欲望。

“对不起。”他只是痛苦的望她一眼加这三个字。

为了爱他，她收起了与生俱来的骄傲，卑微的追着他跑。如果以前他不碰她，她可能天真的理解为他是珍惜她。可是现在，明明箭在弦上？除非……

“你不爱我。”倪馨说完这句话，才惊觉一直以来，他确实没有说过他爱她。不是不善表达，而是可能他真的不爱她。

“对不起。”一样的回答。

倪馨从他的眼中看到退却的意念，忽然之间她就慌了。

“暮然。”她急忙抱住谷暮然，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爱你。”谁让他们的爱情中她爱的多，所以在他的面前她只有甘败下风的份。

“馨馨，我……”他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暮然，我不勉强你了，我等你好不好？这么长时间我都等了。你又没有别的女人，我不应该怪你。”倪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没有别的女人？倪馨说得没错，他真的没有别的女人，他又在这苦恼个什么劲呢？只是一个并未露面，当年诅咒过他的人，他不能再次乱了阵脚。不去想心就不会痛，就如以前六年一样。一场博弈，如果最后一步，胜负已定，何必浪费时间和心力再去扭转无用的败局，弄得遍体鳞伤才甘心，重新开始才是忘记伤痛最好的方法。

“馨馨，我们不分手，我和你在一起努力。”他坚定了信念。

井晞时隔六年再次踏进谷家的大门。客厅的摆设没有大的变动，只是楼梯口的全家福已经被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看起来名贵的山水画作。

给她开门的是周姨，六年不见，她似乎丰腴了不少，见是井晞回来，接过她手中拿的一些补品，一边偷偷抹眼泪一边对着厨房那边说：“夫人，小晞回来了。”

莫丽系着一条围裙，匆忙从厨房走出来。她拉过井晞的手，笑着说：“你能回来太好了。”

周姨直在一边点头，要说小晞这个丫头，她也是喜欢得紧呢！

“来，我们说会儿话。”莫丽拉井晞到沙发那边坐。周姨则接过莫丽取下的围裙，转身进厨房帮忙做晚饭。

“我今天特意早回来，都等了你好一阵子了。不如你搬回来吧？家里有司机，可以送你上班。”莫丽仍然拉着她的手，说。

“小姨。”井晞反握住莫丽的手，“我住学校附近挺好的，你不要担心我了。”

莫丽的眼眶红了红，“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所以你这六年一直不回来？”她一直想问，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没有，真的是想在外面自食其力看看。”井晞急忙解释道。

“唉，你也别瞒我。我后来听你小姨夫说了，是因为当年我摔下楼，暮然护着她妈妈不管我走了的事吧？你也别怪他，那孩子重亲情，他跟他妈妈感情那么深，那都是人之常情。”莫丽一口倒出心中所想。

那只是个起因，后面好多的事情都是井晞难以启齿的秘密。她摇头，“当时是有点生气，不过后来没什么了。”

“那好，就当你这六年是为了在外面锻炼自己，现在回来就搬回家住吧！你还能陪我几年？到时候嫁了人，我想留也留不住了。”莫丽还在劝道。

一时语塞，如果可以，她又怎么会愿意一个人生活？

“小姨，再让我独立一段时间吧！”她唯有使出缓兵之计，露出拜托的眼神。

“好啦！不过你每周都要回来看我，最少一次。不许再讨价还价。”莫丽徉装板起脸，眼角却带着笑意。

“遵命！”唯有在莫丽眼前，她才能这样放松。当年小姨的孩子没了，按理来说她是应该陪在身边，毕竟小姨是为了救自己。只是她在谷暮然那里受到的伤害，真的让她对这里产生了恐惧。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两难，权衡之下，她也同样自私的选择了放掉自己。

晚餐时间，只有谷万里一个人回来。莫丽问起他谷暮然怎么没一起回来。井晞听到小姨夫回道：“我都和他说了小晞今天回家吃饭，他却说和女朋友提前约好出去了，没办法，年轻人，整天只想着谈恋爱。”

井晞听到这话，提着的心才归位。如果是因为一个人离开，绕了一大圈还在离开的这个地方相见的话，似乎有意在讽刺折腾了这些年而不知为何？

一顿饭吃得轻松愉快，又陪着谷万里和莫丽天南海北的聊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稍的流逝，等到留意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了。

“小晞，不如今晚就别走了，明天早上让司机载你回去。”莫丽提议道。

井晞正准备找托词拒绝，谷万里恰好刚讲完一个电话，告诉她们谷暮然今天不回来了。

“他平常也不回来吗？”井晞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她想问的问题。

“不是，他住家里的，有时工作或约会太晚的话就不回来了，公司附近有一间他的小公寓。”莫丽想了一下，又神秘地补充道，“也许住他女朋友那也说不定。”

“哦！”井晞了然，“那我今天住这里吧！”

跟随莫丽上楼，井晞简直是目不斜视地走过谷暮然的房间门前。想起最初来谷家，对着那个房间的好奇，就好像一个美丽神秘的陷阱，她一步步走了进去，做了一场瑰丽的美梦，最终却还是被它的黑暗所吞噬。

她住了三年的房间整洁如当年离开一样，想是有人定期打扫。莫丽从柜子中拿出一床新的床上用品帮她铺好。

“早点休息。”她拍拍井晞的肩膀，转身走出她的房间。

井晞一时倒无睡意，她看看她的床，摸摸她的衣柜，打开来看，里面空空如也，就像她空落落的心情。看电视剧时，如果演一个人离家，肯定是先表现为打开衣柜，将满柜的衣物扫到行李箱内。现实中不也正如此吗？如果这个屋子，衣柜中没有一件你的衣物，拿什么证明你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呢？

关上衣柜，看到旁边的小书桌，书桌是单人的，配有一个小抽屉。她顺手拉开抽屉，里面塞着当年谷暮然去法国回来后送给她的那个紫色薰衣草味道的娃娃，那是她当年走时特意遗弃的。因为年月久远，娃娃早已没有了花的味道，她拿起来看了看，想放回去的时候，见到抽屉的底板上用黑色笔迹勾画着什么。仔细看了半晌，她才辨别出画的是小狐狸，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