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宬近来倒是没有日日上门找我,听闻他一有空就待在私塾温书,想来是对来年的科考十分上心了。但我倒是诧怪绍泙在府里长住的决定。爹最近总是下了朝晚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晚膳总是我和绍泙两个人,总有些怪怪的。
娘留给我的古琴弦断了,我便琢磨着去买些回来。
这琴珍贵得很,琴弦柔软又紧绷着,摸起来十分舒服,音色圆润动听,悠扬绵长,且是娘留给我的珍贵礼物,我可舍不得叫琴坊的人拿去修。
我便和红药商量着偷偷摸摸出府。
“小姐,现下是午时一刻,咱们可要赶着申时之前回来绣完锦凤朝天图拿给老爷看呢!”红药一身简练干净的男装,倒颇有股书生的气息,瞧我兴冲冲地十分熟练地缠着裹胸布,忍不住提醒。
我抬头睨了她一眼,调皮道:“知道啦。”
看着她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俊不禁。
“叩叩叩——”
我和红药迅速对视一眼,我给她眨眨眼,她轻步跑到门口细声问:“谁啊?”
门外传来遥远清晰的好听的男音:“红药,是我。”
“原来是大少爷啊。”红药悄声回复,冲着我挤出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我轻轻把圆桌上的东西放回床榻底下,蹑手蹑脚窜上床,盖上锦被。
“大少爷,小姐正午休呢……你有何事?”红药声音细如蚊呐。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爹嘱托我定期给大姐把脉,大姐既睡下了,那我便等她醒了再说吧。”阮绍泙的身影晃了几晃,似是向前探了探头,很快便没了踪迹。
还好有惊无险,我拉着红药,悄悄从南园最低矮的那处墙上跳了下去,爹早就说不许我出门,生怕我惹祸,再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是在外面遇上采花贼可怎么办!所幸爹早就说南院院墙极低,早该重砌,但一直迟迟未动工。
想我前世好歹也是名行走过不少危险场合的女刑警,翻墙这种技能最低的事简直是轻而易举、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但这幅羸弱的病体完全拖累了我帅气翻墙落地的姿势,腿脚骨一软,身子一歪,我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黄土地里愣了几秒,这让我心情很不美丽。
“小……少爷,少爷,我不敢……”
红药带着哭腔和刻意压低的哀嚎,慢慢蹲低身子,紧紧抱着双膝,急得双眼含泪。
“你勇敢点,跳下来,我接着你。”我朝她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并没有打消她的恐惧,反而令她瑟瑟发抖地摇头。她宁可在上面待着一动不动。
我循循善诱,咂咂嘴,“听说京城南市的登禧食府好吃的可是极多,吃过便让人难忘,红药,你即刻跳下来,我便带你去吃。”
红药委屈地眼中闪光,“小姐,此话当真!”
“当真。”
犹豫了半晌,她吸了吸鼻子,一鼓作气决定跳下来。
我忙上前接她,眼角含笑,“莫怕。”
红药瑟瑟发抖地伸出一条小细腿,微微想支起身子,不料脚底一擦,整个人倒了下来。
“红药!”
我惊慌上前接她,这丫头好巧不巧砸到我怀里,我们俩狼狈地摔在地上。
“看你小胳膊小腿儿,怎么砸下来这么疼。”
“小姐,您没事儿吧。”红药泪眼汪汪,瞧我一个劲儿揉着胸口禁不住心疼。
“逗你呢,叫我少爷,免得人生疑。”我调笑着用手里合上的折扇轻轻敲了她的小脑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