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过几分钟,又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而且听上去走的很慢亳无节奏,似乎是背负着什么东西。声音到了楼梯脚之后,顿了顿,居然又向桂十八这边走来。什么鬼?桂十八赶忙又装睡,但眼睛却眯开一个小缝偷眼观瞧。
不是惠贞还是谁,只见她已经换了身厚点的衫裙,手上拢着一床被子,她走到桂十八旁边,款款蹲下,再拢起桂十八身边另外两床被子,然后有点吃力地站起来,转身慢慢向屋外走去。
桂十八望着她娉娉婷婷的背影,一下子明白了,哦,她是要去给几个孩子送被子,怕夜寒孩子们冷着了。瞧我这心思,还是不如人家姑娘细心呢,
桂十八一拍脑门子。一咕噜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惠贞,不由分说把她手上的被子抢过来。嘴里说了句,我来。
惠贞也没跟他争,顺从地让他把被子抢了去,只不过感觉她嘟着嘴白了一眼桂十八,桂十八也不理会,扛起被子就往山上走,但感觉惠贞还是在后面跟着他。
来到稻草屋前,桂十八放下被子,准备给孩子们铺的时侯,听到惠贞在身后轻声说了声,我来吧。
这回桂十八没有抢,侧身让给了她。只见惠贞袅袅婷婷地走上前,纤手粉臂小心地把铺盖展开,一个个轻轻地覆盖在孩子们的身上,她的动作很轻柔,表情宁静,桂十八感觉她就象天使一样。
最后惠贞很仔细地把每一个被角一一压好,款款地站立起来,拍拍手,说,好了,我们走吧。
桂十八突然觉得她这个动作很熟悉。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沉默无语。
忽然桂十八听到后面有一声轻呼,哎哟,他赶忙回头。见惠贞侧着身子歪倒在草地上,手扶着地面,看来她是被歪到脚了。
桂十八看着她娇小的身姿,突然有一种怜香惜玉的情感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已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刚才为了避嫌,只顾自己急走,也不管惠贞是不是跟得上。
一时内疚之下,他伸出手去扶惠贞,一边问道,怎么了,扭到脚了吗?
惠贞看了他一眼,也不搭话,只是把手伸给了他,桂十八一碰到她的手时,感觉真是滑腻无比,柔若无骨,还带着体温,桂十八一时间也有些痴迷了。
见惠贞站起来了,桂十八忙不迭又问,怎么样?还能走吗?
惠贞不理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裙,之后便一个人慢慢往前走。
这下桂十八不敢先走了,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跟着惠贞,不过感觉看上去,惠贞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
可走到堂屋前,惠贞却没有上楼,而是穿过凉棚葡萄架,径直朝前院门走去?
她这是要去哪?桂十八站在那儿犹豫要不要跟着,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只见惠贞咯吱推开木制的院门,走到院门外那一排垂杨柳树下,柳树下摆放着几张木制的靠背长椅面对着小溪,正是桂十八早先做好,方便大家休息纳凉的。
惠贞一个人走到一个长椅前,侧身拢了拢裙摆,弯身款款坐下,还看了一眼跟来的桂十八,黑暗中看不清她什么表情,只见她坐定之后,便默默地望着茫茫的夜色一动不动,一阵凉风吹过,几缕青丝掠过她雪白的脖颈在风中飘来飘去。
桂十八看得有些不忍,于是也走到长椅前,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侧眼偷瞧,惠贞表情端庄肃穆,粉颈微昂,桂十八看见她美丽的前额,美丽的鼻尖,美丽的嘴唇,美丽的秀发,都象是一尊玉石雕像般。
呃,桂十八打破了寂寞,说了句无助的话,天色这么晚了,外边又冷,惠贞你回房去睡吧。
惠贞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了句,我不困,你困了你先去睡吧。
这样的情境下,桂十八也不敢一个人去睡呀,万一惠贞想不通做傻事了呢?况且此时桂十八对惠贞也产生了怜爱之心。这种心情很复杂,说不清是喜欢,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
所以桂十八也是无言,也是不走,两人就这样坐着沉默了大半响。忽然桂十八想到了件事,于是又开口了。
“惠贞,其实我这次走之后,是有件事想拜托你的。“
惠贞转过头来,表情平静地望着桂十八,桂十八又看见她那对深遂的眸子,在夜色中象黑珍珠一般闪亮。
“呃…是这样的,这几个孩子,之前我一直都有教他们读书习字,他们也都很用功,也学得很好,所以这次我走…想请你…“
”想请我做他们的女先生是吗,“惠贞开口了,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桂十八赶忙点头,还拱了拱手。
“公子放心,公子对我们一家,有再造之恩,不要说是教书授业,就算是粉身碎骨,惠贞也不会推辞的。“惠贞悦耳悠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动听。
“言重了,言重了…桂十八在此谢过“,桂十八赶忙抱手,感谢惠贞。
惠贞看了看他,努了努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还是什么没有说,又转过头去看前方。表情似乎温婉了许多。
接下来好象又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了,桂十八坐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满鼻子里闻到的都是惠贞那幽幽的暗香味,这暗香味象蜜糖,吸进去既温暖又满足。撩拨着你的心,又撩拨着你的胃。
桂十八使劲地摇了摇头,他努力回想着月娥身上的香味,别说,这香味跟月娥身上的还有几分接近。怪不得桂十八觉得有点熟悉呢。
桂十八努力顿了顿神,对惠贞说道,
“惠贞,你是个好姑娘,就象仙女下凡一样,我认识你很幸运…”
“只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她跟你一样,是个很值得爱的姑娘,我…我…“
桂十八不知该怎么说,才能不伤害眼前这位精灵。
这时惠贞转过头来,桂十八看见她脸上有愉快的表情。
”桂大哥,其实你这样我很开心……”
“证明你是君子,老和尚没有帮我选错人,你的确是我值得托付终生的郎君。“
啊?怎么又说这个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辈子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
“你…你去一趟太和山就会明白了“
啊?这句话倒是听得桂十八大为震惊,她怎么知道我要去武当山?听她这话好象还知道什么似的。
桂十八还想再问,惠贞已经起身,说道,好了,我该回去睡了,桂大哥不早了,你也一道回去休息好吗。
桂十八满肚子的疑问不知道该从如何说,一言不发地跟着惠贞往庭院中走,然后惠贞上楼,关门。桂十八也只好脱衣而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