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钟、一鼓、一磬、一琴,一古、一假、一乱、一新,四器破损。有千古毁于一旦,有以假乱真,有邪气扰正,有昙花一现。
这焦尾琴的宫弦突断,邱觳不见了呼吸,义齐、风蕊也全身乏力坐在地上。其众人急在心上,却无能为力。
正在此时,由远而近,飘来胡琴音,外围众人,远远望去,一人驾鹤而来,手弹一种类似琵琶的弹播式胡琴。由远而近,在霞光中,更显仙气十足。紫顶鹤的驭鹤术是宫内秘传,当今,只有溪可清的母亲传给了溪可莹。
一曲拨动心弦、暖意十足的《朝阳沁露》,邱觳慢慢的睁开眼睛,有人送上水喝。
“柳槿姐姐”溪可清握着来人的手,亲热得不得了。这是开国功臣柳国相的后代,与溪可莹同年同月同日生,五岁便入宫陪读,与溪可莹情同姐妹。溪可莹谪居冷海只有她一人始终陪伴左右,扶助过了各种艰难境况。
“二公主,大公主非常挂念你,你还好吧!”
“都很好,就是很挂念姐姐,尤其是父王…….”
“不用说了,我们都了解了,为难你啦!小小年纪,挑起这么重的担子。”柳槿为溪可清向耳后缕缕头发,“当前情况紧急,大公主派我救助邱觳将军,刚才没敢贸然进来,听到磬的声音有些不对,其中必有杂质,而且是人故意为之,不然不会在最高音出现如此的声音,多亏义齐老将军及时止住,才避免造成更大伤害。”
“柳槿姑娘,多日不见,”义齐面带惭愧,“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邱觳将军也不会这么快苏醒过来,我这是老了不中用了。”
“老将军不能这么说,您在琴的制作及弹奏技艺天下第一、无人能及,只是为了救治邱觳将军的神伤,已经用了登峰造极的手法,伤情特殊谁也无法掌控,为了达到最好效果,不得不用其极,只是不如这胡琴更适合罢了。”柳槿恭敬的安慰着义齐,道理明确,并不是表面的说道,“尤其是这胡琴,是大公主和邱觳将军经常一起用的赏物,渗透了更多情感在其中,虽然只是一流乐器,算不上什么名贵器物,更谈不上宝贝,但是生死相依的情分可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与您制作的焦尾琴相比,焦尾是阳春白雪,这把胡琴相差甚远。”
“义齐心服口服,我们也期盼大公主和邱觳将军能够力挽狂澜,救我唐泽国于水火之中,免得生灵涂炭。”
“禀报公主,有要情相报。”一名婢女急急忙忙走到近前,又看看周围左右。
“说吧,大难关头没有藏着掖着的事情。”
“是,刚才在宫中眼线来报,国王很可能病危,但曹贼密不外传,严禁一切消息走漏。而且有一个叫毒秽的人,通过药物手段助纣为虐,控制国王的神智,甚至言行。”
宫中养德殿。
“毒秽,老东西近况如何?”曹莽带着毒秽查看国王情况,对着昏迷不醒的国王很是不屑一顾。
“禀国相,一切顺利,现在已经进入沉睡阶段。”
“抓紧时间,在他临死前做最后一件对得起我的事。”
“稍等些时日,必定上演一场精彩的禅位大典。”
“你的功劳是最大的,我会给你应得的。但是还要抓紧时间,必须确定具体日期了。”
“您放心,过两日,看其反应程度,即可定下日期。”
这日期,就是禅位的日期,控制国王思维和行动,用尽最后力气,把国王当木偶,演一场禅位大戏。
南湖碧波湾。
“嬴胜确实有一定的文韬武略,只可惜一直有爱占小便宜的毛病,原来我以为这只是小节,不是什么原则性大过,物是人非、大环境发生变化也能让其小毛病变成致命的违背良心的大缺点。”邱觳感慨的说着,“如果当初不是我看他孤苦无依,又看他吃苦耐劳、略有头脑的话,就不会把他带出大山的乡村。不染世事,就不会有如此叛国害民之举。”
“谁也不想看到昔日同僚,变今日敌对。”溪可清也非常感慨,“管鲍之交也是世间少有,不然也不会成为千古佳话、人之楷模。”
“私字当头,你让利是他感觉应当的。生活所迫,多占多得也会感激至深。心灵深处得利的出发点不一样,相行的归宿点自然不一样,有始有终自然好,有始无终也很正常。”逸净直截了当表达着想法。
“你帮的了他的人,帮不了他的心。”奇临还是对大哥的感受非常同情,不希望他太过难受。
“嬴胜已经带领大军包围了南湖碧波湾,一条泥鳅都很难钻出去,不要再计较兄弟情分。”义齐知道邱觳刚刚恢复过来,身体还是比较虚弱,感慨多一些也是正常,但此时万分紧急,容不得多耽误时间,及时制止并提醒。“虽然以捉拿邱觳你为名,但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实则将我们全部围困、捉住,甚至处死为止。”
“这么看来,我姐姐肯定也面临生死的困境。”
“肯定是。”义齐也非常担忧,“暗探明探都无法进来和我们联系,看来已经没有等待的余地啦。曹贼肯定也知道我等唯一的方向就是北上救出大公主,并回安兴城继承王位。我们必须寻找突破口,连夜突围,必是殊死一战。”
“嬴胜虽然有一定耐心,必贪功心切,也恨不得把邱觳将军置之死地呀!他才会感觉军中地位不能动摇。”逸净将这几天大家议论嬴胜的信息加以整理,自我推断着。
“逸净言之有理,邱觳将军是嬴胜的最重要目标,也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必须保证安全。”溪可清替邱觳担心。
“大公主尚未安全,我就不能不活着,”邱觳是实实在在的性情中人,“我们必须有一最周全的办法,让大家都安全突围。”
“大哥,我想要先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我假扮你吸引一部分敌人的注意力。”奇临为了大哥甘冒性命风险,“我们兄弟多少长得很像,化妆后夜黑大老远不容易看出来。我们最少兵分两路,也能各自牵扯一半敌人。”
“我先去扰乱敌营,其联营首尾相望,我用火烧它几处,也能减少我们的危险。”逸净要凭借天生的飞发挥自己的作用。
“嬴胜必然多疑,尤其是在此时,我用诈降的办法,打入其内部,在内部拉拢心里还为国尽忠的兄弟们。”魁牛想用假肢来个苦肉计,迷惑嬴胜。
“俩老头在一起也没啥意思,你随着邱觳一起突围。”房玄和义齐相处的非常投机,对义齐说,“我也分兵一处,呵呵,自己就够了,多几个突破口迷惑敌人。”
大家各抒己见,都想发挥自己的作用,保护更多的人安全突围。
邱觳最后决定,综合采纳大家的建议。一是立即就做的魁牛诈降,二是几日后选准时机逸净去火烧连营,三是见火光之后房玄、奇临分头分兵,四是假传相令,最后定下突围集合地点:敌人把守最薄弱的地段定江虎跳峡,以便绕过安兴城,到冷海救出溪可莹,再返回安兴城,尽力不让王位传于曹莽。
当日夜晚,魁牛直奔敌营而去。就在魁牛刚刚被敌营把守押进大帐,忽然天空的黑影刷刷划过,一只金尾信鸽羽毛凌乱、血迹斑斑的掉在二楼亭子外,婢女捡起时,一条子肉掉在地上,婢女赶紧摘下避水的小信筒,交到屋里的溪可清手里。
溪可清赶紧打开,只有用蝇头小楷写的短短几句话:“见信身亡,尽忠效死,尚有他人,寻机联系,勿”。显而易见没有写完、匆忙发出。溪可清心如刀绞,在父王身边唯一自己安放的人惨遭毒手。其他人不知道是谁,肯定是她生前发现的和曹莽不是一条心,又能帮助自己的人,但也不知道是谁,如何联系也不知道。
可怜这只金尾信鸽往返已达十六年,从自己记事起就是它带来的书信沟通两地的信息,今天被蛙嘴龙给挠死了,这也是拼命进包围圈的,肯定从空中掉落时就已经气绝身亡啦。这蛙嘴龙不知道是哪个已经练到仙功的人幻化的,虽然杀伤力不大,但是如影随形,到处都有也是麻烦。
敌军大帐。
“嬴将军,别来无恙呀!我可找到你啦!希望您给口饭吃。”
“给一口饭吃简单,一个奸细可就不简单了,”嬴胜字里行间透出对魁牛的不信任,“我们一口锅里吃饭也不是一天两天,你这狗怂脾气,我还不知道,又帮邱觳找我麻烦来了,自己找地死了也就安生,非得找我这来,想死的不痛快。”
“嬴将军治军严谨,自从接任护国将军以来,军纪严明,深得国相器重,谁人不知,大家都心服口服,”其实嬴胜就怕别人不服他,这话一说也让他自己心里找点平衡,“你看我这腿就是为了这邱觳伤的,接了假肢,”魁牛咬牙切齿,“你看,脸上这印记,”魁牛被绑着,把刻了九棱剑花的右脸侧给嬴胜看,“自从邱觳被救醒以后,残暴不仁,对我非打即骂,还给刻上这,说是永远是他的奴隶,性情大变。您说您本来就是高我一级的上司,我不投奔您来,投奔谁呀!”
嬴胜一直没有能打听出邱觳的情况,对此话将信将疑,但为了防止魁牛的诈降,满脸盛气凌人、小人得志的劲头,“算了吧,别来这苦肉计,你始终是和邱觳穿一条裤子的,别演戏啦!”
“您看,我曾经还和邱觳抬过杠呢,你们都知道,你们谁有我跟他对着干的厉害。”魁牛把邱觳刚接任时的一件尽人皆知的抬杠事件搬出来,让嬴胜琢磨。
“不提那个老东西还好,提起这个老东西,你是想气死我。别等你气死我,我还是先把你弄死吧!”这下让嬴胜更加恼火,“来人呀!把这个东西绑入斗坑,乱石砸死。”
“是。”说着,两个彪形大汉将其推出帐外,绑在一人深的大坑正中立着的柱子上,这就有人开始,搬起头大的石块,带着风声砸向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