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一路上，方妍没了来时的心情。虽然来时她也没多高兴，但是多少释然。回去的时候，方妍靠在窗户上，像是累极了，累瘫了。

石源又被警察拦下查身份证，但是这次，方妍却没多大反应。

三人回了别墅。方海没有在别墅里多做停留，便声称自己有事，离开。

方妍看着方海的背影，在他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叫住了他。

“你一定要离婚吗？”方妍问。

方海没回答。没回答的意思多半是要离，但也没有坚决到要把事情放在嘴上，像口号一样念出来。成年人，总是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以后哪也不去了，就留在上海，你有事没事都可以找我，不收钱。”方妍半开玩笑地对方海说。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她是真的决定和方海改善关系。

方妍和方海告别，回到屋子里，绕过在厨房忙活的石源。她没有回到主卧，而是去了客卧。

方妍对房子里小灵魂的看法和方海大相径庭。方海觉得那是会报复的鬼魂，但方妍不这么觉得。她觉得是那个哥哥亏欠了她，他只会保护自己。

这天，所有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计划。在石源看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考虑他和方妍个人问题的时候了。石源给老家的父母打电话，说十一的时候带女朋友回家，他觉得方妍一定不会否定自己的主意。

但作为形式，石源还是烧了西餐，用来“贿赂”方妍。搞得好像今天才是正式求婚。

他把菜摆在桌上，喊了声，让方妍下楼吃饭。

楼上毫无动静，石源以为方妍睡了，正准备亲自上楼叫方妍吃饭，方妍这才慢慢开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看上去心事重重，像有大事要和石源商量，也可能已经决定了，只是想通知石源。

石源对方妍笑笑，告诉自己应该是多想了。

石源在饭桌中间放了一只小烛台，假装是烛光晚餐，他怕方妍没看见，还把烛台往两人中间放了一放。

“戒指大了，可以重新做。”石源说，这就准备进入正题。他清了清嗓子，面对有史以来最重要的时刻，为了避免尴尬，他低着头，切着一点也不喜欢的牛排，“十一有空吗？和我回——”

“石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方妍打断他，像是预见他下面要问些什么，“我发现我找不到工作，就我之前的履历，除了以前那行我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所以，我想搞张文凭。”

“行啊。”原来方妍要说的是这个，石源确定自己是多想了。

“我的文化课成绩太差了，根本考不进好大学，我想出国混张文凭。梁思说，现在日本文凭很好混，只要给钱就可以入学、毕业。我想试试。”方妍随意轻笑一声，“据说现在去日本留学，东大、早稻田随便申请，给钱给够了就可以入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要多久？”

“四年吧，我想先去读语言，英语、日语好歹要会一样。还有梁思过两天就要去日本了，我想先去看看。”

石源算了算，下周去日本，玩一个礼拜回来，正好赶上国庆。

“行，国庆的时候——”

“我是说我不回来了。”

石源把放到嘴边的食物又放了下来，他看着方妍，想知道方妍到底想说些什么。

“理想状态是，我可以顺利在日本找到学语言的机构，然后读个一年，申请到日本的大学，不过学得快的话，半年就可以了，然后读完书，我再回国。反正我还年轻，不是吗？”方妍觉得石源烤的牛排不好吃。

方妍发誓自己说得已经足够明白，石源应该会懂的。

“不结婚了？”石源直接反问。

“我才20出头。”

“你想我等你4年？”

“你也老大不小了。”方妍抬头看着石源，两人互视着对方。这样的状态让方妍如坐针毡，她必须说些什么摆脱对视。“我想接下来会很忙，我准备先办个旅游签证，然后找到学校，再换成留学签证……”

“什么时候决定的？”

“啊？我……我，之前没找到工作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

“付小灵和你说了什么？”

石源大概什么都猜到了。方妍对自己说。她陷入两难，和石源说实话或者不和石源说实话，似乎都不妥当。方妍只好忽略付小灵的话题。

“我想试试，总不能以后都做吃山空，人要有理想。”

“嗯。”石源没有再多说，他觉得自己烤的牛排味道确实不怎样。

一顿饭，两人再没有交流。

吃完饭，方妍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石源坐在椅子上打游戏。方妍以为石源会愤怒地告诉自己，他要走了。可石源似乎没有这样的打算，也可能是不是不信方妍真的会离开，正准备拭目以待。

方妍理好了行李，洗澡睡觉。她在石源上床前就假装自己睡着了，避免上床后更多夜间活动。

接下来的两天，石源依旧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这样就逼迫方妍不得不将戏演到底。

终于到了预计要离开的日子，方妍看着“死赖在”自己家的石源，她发现石源要和自己死磕到底了。方妍决定大方一下，把钥匙留给了石源，让他想回去的时候再走吧。然后装模作样去了机场。

石源把方妍送去了安检口，就离开了。他的表情看上去波澜不惊，没有半点伤感和遗憾，就好像方妍和自己分手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方妍觉得自己真是摸不透石源。她站在围栏后面和石源挥手，石源离她老远，然后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石源走了，石源竟然真的走了。

方妍是看呆了。他不会找个别的女朋友在我家里上房揭瓦吧。方妍心想。

然后她等石源走远了，一下从安检口跑了出去，下楼钻进一辆出租车。

什么都是假的。去日本是假的，说梁思今天要去日本也是假的。

这下方妍反倒露宿街头。

这叫什么事。她看着窗外刚刚起飞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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