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楼,音乐教室楼层,琴房。
叶文璃坐在钢琴前,坐姿端正,但不刻意。
她身穿淡绿色旗袍,曲线分明,却很是自然,直直的腿从膝盖处探出,头发过肩,顶上编了个简单又好看的样式,胡罗北感觉叶文璃简直是从梦里的江南水乡走出来的。
此时,她正在弹练习曲,但不知道为什么,弹到一半,手停在半空中,而后落在膝盖上。叶文璃望着钢琴左后方的窗外,好像在想什么。
“叶文璃!”
她回头看去,却没看见人。
“叶文璃,我在这里!”
她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但依旧没看见人。
“你在哪里?”
“这里,这里,”声音说。“你低头看,在你脚下。”
叶文璃低头,看见一只嫩绿色青蛙,顿时跳起来,发出尖叫,手拿起架在钢琴上的书就要扔去。
“别别别,是我,我是胡罗北啊。”
“你干吗抓只青蛙来吓我?有病啊?”
“不是,我没想吓你,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快把它弄走!”
“我就是这只青蛙,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你开什么玩笑?”
“你以为我是在哪里跟你说话?”
叶文璃一愣,举起书的手放了下来。
“这是玩具?你干吗拿来吓我?”
“这是玩具就好了,但很遗憾不是。”
青蛙一蹦,跳上钢琴,转身朝向叶文璃。
“你在用这只青蛙跟我说话?”
叶文璃从惊恐中脱离,渐渐恢复理智。
“不,我就是这只青蛙。”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再这样我生气了,拿青蛙吓我就算了,现在还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叶文璃以为青蛙是玩具,不再害怕,把倒地的凳子扶起,把书放回钢琴上,然后坐下,看着这只能说话的玩具青蛙。
“我没开玩笑,我倒是希望这是我跟你开的玩笑,但这是不知道哪个大佬跟我开的玩笑。”
“什么意思?”
“今天早上,我醒来,然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青蛙。”
“你以为你是童话里的王子啊?”
“是童话就好了,你亲我一口就可以恢复原形了,我现在最害怕的是这不是童话青蛙王子,而是卡夫卡的变形记。”
“卡夫卡的变形记是变成大虫子,你是变成青蛙。”
“青蛙虫子都一样,如果我不能变回人类,结局基本上就是变形记,只能死翘翘。”
“你够了,开玩笑开到现在已经够了,你不会真想我亲这个青蛙吧?”
“试一下好不好,这真的是我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求你了。”
叶文璃把凳子移前,更近距离地看青蛙。
“你为什么不找别人亲?”她问。
“因为对我来说你是公主啊,童话里说,只有公主亲才有用。”
胡罗北脱口而出,语气听起来好像说这话的时候连想都没想,感情天真又真挚,叶文璃听后,小脸一红,看着钢琴上样子可爱的青蛙,眼睛里闪过一丝暧昧的光亮。
然后叶文璃右肘撑在钢琴上,手托着脑袋,看着这只青蛙。
“你是在跟我表白吗?还真被你感动到了。亏你想得出这种把戏。”
叶文璃画风一变,气质转换成不羁的样子,胡罗北目瞪口呆,她的这一面从没在班上出现过。
难道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他想。
不过胡罗北没有被欺骗的感觉,反而更喜欢叶文璃了,因为这种不羁的气质,给他的感觉是很好很好的,他非常喜欢。
“所以你出来吧,我答应了。对了,你怎么不去上早自习?难道专程来演这一出戏?”
“我没演戏,我真的是这只青蛙!”
“喂喂,现在还演就没意思啦,快点出来,我教你弹琴。”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
“你还要演是吧?”
小青蛙急得跳起来,吓叶文璃一跳。
“我没骗你,我真的变成青蛙了!”
“到这一步就很无聊了。”
“是啊,都这一步了,我干吗还要骗你?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
“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说完,叶文璃伸手,抓住青蛙。
一声尖叫爆发出来。
“胡罗北!这是活的!”
“别扔,别扔,求你了,很痛的,啊!”
一个小小的黑影在空中飞翔,撞在了墙壁上。
呻吟声和嘶嘶声顿时在房间里回荡。
叶文璃在暴怒状态中听见这声音,顿时一愣。因为这的声音实在不像装的,听着就能感觉到对方所感受到的痛。难道他说的全是真的?他真的变成了一只青蛙?
这不现实啊?太荒诞了吧?叶文璃看着地上那只四脚朝天的青蛙。
“你真的变成青蛙了?”她一脸狐疑。
“我对天发誓。”
“这怎么可能?”
胡罗北苦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真的变成青蛙了,没骗你。”
“你是不是很痛啊?”
“很痛。”
“啊?”
叶文璃微张小嘴,不知该怎么办似的瞪着一双清泉般的眼睛,而后抿嘴,小小的舌头从中探出,舔了舔嘴唇。
“我不是故意的。”叶文璃说。
“我知道,”胡罗北一边呻吟一边说。“但你这下总该相信我了吧?”
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咬下嘴唇,嘴唇一滑,弹了出去,这一幕看得胡罗北于心不忍,恨不得把叶文璃一拥入怀,摸头安慰。
“相信你,可是你为什么会变成青蛙?这也太荒诞了。”
“我也不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叶文璃问。
“童话里不是说,公主亲一口青蛙,就会解除咒语吗?你亲我一口。”
叶文璃脸颊微红。
“喂喂,虽然我同意和你交往,但你也别得寸进尺啊,我们才刚开始呢。”
“求你了。”
“我还是初吻。”
“我也是啊,搞得好像谁没一个初吻似的。”
“不一样!”叶文璃急得转身走了。
“喂喂,别走,你先把我捡起来好不好,我身负重伤。”
“哼!”
叶文璃转过身,气嘟嘟的,走到墙壁前,把地上的青蛙捡起,托在掌心,举到鼻尖的高度,看着他。
“你说,我亲你一口,你真的能恢复原形吗?”
她语气平静,仿佛在用心说话,胡罗北当即点头。
“可以,我觉得可以。”
“只有我可以让你恢复原形吗?”叶文璃正视着青蛙。
胡罗北被那平静而认真的眼神感动了。
“是的,只有你可以。”
叶文璃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
“只有我知道你变成青蛙了吗?”
“是啊是啊。”
她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明显,胡罗北心里升起一种不详感。
“那么,你暂时先做青蛙吧。”
说完,叶文璃抓住手中的青蛙,把它放进书包,拉上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