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后方袭来,攥住胡罗北,往后一扯,倒飞而去。
他头皮发麻,担心右手臂碰到其它东西撕裂伤口,但最后不仅没碰到,反而稳稳当当地落地。
胡罗北一阵后怕,转头正要防御,却看见一个老人一脸杀气地看着自己,正是叶泰来!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胡罗北从那杀气的眼神中感到一丝戏谑之意,在故意耍自己。
“你这小娃娃,竟敢让我孙女服侍你,好大的胆子!我都没舍得这样。”
叶泰来鹰眼剑眉,脸上皱纹仿佛高山大川,沟壑间的阴影仿佛积累了百年岁月,给人的感觉不怒自威。
哪怕皮肤松弛,但五官和颧骨依旧棱角分明,胡罗北可以从中一窥其年轻时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说不定这后面藏了很多风流事,他一瞬间臆想了很多故事。
但胡罗北表面上自然不能流露出来。
“叶爷爷你误会了,我受了重伤。”
他连忙把右手臂抬起,让叶泰来能看得更清楚。
“你说话就说话,干吗耶耶耶?在这唱歌呢?”叶泰来吹胡子瞪眼。
“我……”
“别说了,过来,让我看看伤势。”
胡罗北不好意思,尴尬地一笑,往前走,在叶泰来跟前站住,把右手臂举高。
“伤得那么重你怎么还没晕过去?”叶泰来皱眉,看着血肉模糊的右臂。
胡罗北一头黑线,这老头绝了,怎么还想我晕过去?我可是救你孙女的大恩人!
叶泰来看他一眼,仿佛读懂胡罗北内心所想,说:“我不是咒你,像这样的重伤,失血过多,哪怕不晕过去,你也不可能这样活蹦乱跳,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怎么就成没事人了?”
“看你刚刚戏那么多,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叶泰来平静地说。
手都这样了,还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要断胳膊少腿才叫伤了?胡罗北人都不好了。
不过老人一说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确实不像重伤者,除了刚刚擦药痛得要死,之后也不怎么痛了,精神头特好,还特别有胃口。
不,何止是有胃口,感觉能把宇宙整个生吞。
这么看来,自己好像真跟没事人似的,胡罗北想。
可不管怎样,这个伤肯定很严重,绝不是大不了的伤。但对方是叶文璃的爷爷,胡罗北不好说什么,不如说,他压根不知道说啥,这辈子从没遇过这种老人家!
“你就是胡罗北吧?”
胡罗北一愣,点点头,“是啊。”
“跟你父母打个电话报平安吧,他们很担心你。”
胡罗北的脸色暗淡了一些。
“没信号,打不出去。”
“是吗?不过事情快结束了,等一会儿吧。”
“刚刚外面的森林里好像爆炸了,还死了人,叶文璃很担心你们,我们就跑过去,我的伤就是那样来的。”
“这伤口看样子是猛兽所为,你小子够厉害的,能打跑野兽,有我当年风范。”
胡罗北一阵无语。感情是有您当年风范才算厉害?
叶泰来一幅绝世高人的模样,表情云淡风轻,又自有一股威严,仿佛衣袖随时就会无风而鼓荡,发出绝世神功。
胡罗北自愧不如,内心感概,王朔那句话说得好,逼是一样的逼,装上见高低。这种气势,这种境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达到。
他摇摇头,暗自遐想。
“摇头是什么意思?不相信老夫的话吗?”叶泰来眼睛发出一道威严的光。
“怎么会?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胡罗北狂摇头。
“看你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是不是想我露一手给你看?”
“刚刚您就露了一手,那个……”胡罗北皱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在脑中反复印证。
“那个什么?”
“您是隔空把我吸过去的,这很违反物理规则。”胡罗北语气迟疑。
“所谓规则,不过是常人习以为常的世界里,习以为常的累积。”
“什么意思?”
“很久以前,人们以为世界是平的,那个时候,这就是他们的规则。如果一个远古部落的人重生现代,大概会觉得这个世界违反了规则。”
“呃,原来我是远古人?”
“不是,这个例子举得也不是很好,你能凑合理解这个意思就行。”
“反正您的意思是在这个世界里,有超乎常人所理解的世界?”
“差不多是个意思。”叶泰来点头。
“所以您不是一般人啊。”胡罗北惊叹。
“那是。”叶泰来云淡风轻地说。
但他突然想到什么,直视着胡罗北的眼睛。
“你这小子在拍我的马屁?”
胡罗北咳了咳。“我说的是实话,怎么能算马屁?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实际上您是一般人。”
“笑话!”叶泰来急眼了。“老夫纵横南北多少年,从来都只有别人仰视我的份……”
就在这时,叶文璃端着个大碗,走进客厅。
“爷爷你就别吹了,都吹过多少次了,少说几万次吧?”她无奈地说。
叶泰来吹胡子瞪眼。
“怎么跟爷爷说话的,这能叫吹吗?实话实说罢了。”老人鼻子翁动。“好香啊,文璃,你做了什么吃的?爷爷饿了。”
“酸菜鱼,葱爆牛肉,炒青菜。”
“快快快,这味儿,我口水都流到下巴了。”
“还在锅里,这只是先弄出一碗饭出来。”
叶文璃走到沙发边,把胡罗北拉过去,叫他坐好,然后用勺子喂了一口。
“哇!好好吃!”
“酸菜鱼是我的拿手好菜,拿来泡饭,味道一绝,来,张口,吃一根青菜。”
叶泰来脸部肌肉抽动,人都不好了。
“咳咳,那个文璃啊。”
“怎么了?”叶文璃一边喂胡罗北,一边说。
“你是我孙女。”
“知道。”
“我是爷爷。”
“知道。”叶文璃说。“来,啊,张口,吃片牛肉。”
老人吞了吞口水。
“好好吃!”胡罗北赞叹。
“文璃,我也想吃牛肉。”
“在锅里,啊,张嘴,再吃一片。”
叶泰来瞪大眼睛,看着那片牛肉,从碗里出来,到胡罗北嘴里去,喉咙动了动,感到一阵心痛。
老人失去气势,寒酸不堪,一瞬间衰老了很多。
“好吧,爷爷自己去。”叶泰来转身,显得很是虚弱。
“等等。”
老人转身,一脸惊喜。
“这次不把事情说清楚,就永远别跟我说了。”叶文璃语气平静。
“什么事?”
老人露出不解的神色,但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十五年前发生的事,以及正在发生的事。”
老人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