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苏清沉默地坐在后座,前面开车的是一个叫陈荣的男人,是那位老先生特意派给他的帮手。
说是帮手,其实就是变相的监视。
苏清不仅苦笑,早在十天前,他手里还掌握着一个近千人的公司,现如今,他就成了别人手中可以随时捏死的蚂蚱。
这就是报仇的代价吗?
苏清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海荣港的夜晚十分安静,外面黑乎乎的一片,连一盏灯都没有。
陈荣看起来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司机,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他没有开车灯,在一片黑暗里行驶自如。
那位老先生说,佳佳被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知道是哪里。死人不比活人,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就行,能妥善安置死人的地方,除了殡仪馆似乎也没别的地方了吧。
这群人估计也不会特意去找殡仪馆吧?
苏清翻来覆去地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的脑海里全是宋佳佳扼着自己的脖子一脸痛苦不堪的样子,脑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却还叫着他快走。
苏清的眼角有些湿润,他忙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
那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啊,却被肖老板这个禽兽毁了一生,性命也断送在他手里。等他亲手杀了他,他就去自首,去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自首之前还要去看一趟阳阳,听说他得了白血病,虽然他身上流着肖老板的血,不过,他是佳佳的孩子,就当替佳佳去看看他吧。
不过,如果肖老板已经在警方手里了呢?他要怎么办?
还是先去看一趟阳阳吧,趁着警察还没找到他。
苏清踌躇半晌,问道:“陈先生,我们能先去一趟医院吗?”
“不能。”陈荣果断拒绝。
“我就是,事情结束之后,我怕没时间看孩子,我想先去看看孩子。你放心,我不会跑的,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也会做的,我就看他一眼,看完就走,成吗?”
“苏先生,你似乎忘了,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苏清的脸霎时白了。
陈荣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这个可怜的男人一脸落寞,浑身上下透着绝望,他想起先生秘密交代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先去拿单据,后面你可以自己安排。”
苏清闻言,眼中迸出几分惊喜,他激动的嘴唇都哆嗦了:“谢谢!谢谢了!真是,太感谢了!”
陈荣的眼中露出一丝嘲讽。
他们有一条秘密的小路,可以绕过主干道上沿途设置的哨卡。开了大概有三个小时,他把车停在一个杂乱的大杂院儿后面。
“下车。”陈荣说完,自己先解了安全带,从副驾驶座上放着的黑色行李袋里,掏出一顶黑色鸭舌帽扔到后面:“戴好了。”
“谢谢。”苏清把帽子扣好,鸭舌帽帽檐极长,把他的眼睛全部遮住,只露出尖细的下巴。
陈荣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地爬上车顶,一个跃起,就上了二楼。
苏清为难地看着上面的人影,他刚才还没看清他的动作,这人怎么就上去了呢?
陈荣盯着苏清的黑帽子,从那个大行李袋中掏出一把手枪,拉开保险,子弹上膛的声音在这一片黑暗与寂静中特别突兀:“一分钟,你要上不来,我就打死你。”
苏清努力抬起头,看到的就是那根对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和陈荣面无表情的脸,仿佛他打死一个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这.......你现在开枪,你也走不了!”苏清急了。
“我上了消音管。”陈荣把准星对准苏清的脑袋:“还有四十秒。”
苏清咬了咬牙,往后撤开几步,做了一个助跑,从车前盖那里爬上车顶,也顾不得什么仪表,扯着旁边宛如柱子粗的电线,手脚并用,爬上二楼。
“迟到三秒。”陈荣面无表情地收了枪,“没有下一次。你跑百米需要七秒,而我打中百米之外的目标需要0.3秒,不要想从我手里逃出去,除非你想死。”
“我不会跑的。”苏清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刚才爬二楼的时候,他清楚地感受到了陈荣的杀气。那不是训练场上的假把式,而胡思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厮杀浸染的死亡气息。
“跟上。”陈荣转身就走。
苏清只好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跟在后面。
从陈荣拿出枪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到底,惹上了一群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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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智障欢乐多。
这话一点都不假。
自从周复始认识简言之以后,他就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简言之是个智障。
但不是一个普通的智障。
除了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垫底游戏成绩逆天会打篮球会吃爱玩之外,打架特别厉害。他本人戴着细框的眼镜,一副斯文的样子,脾气挺好的,不管别人怎么欺负他都不会生气,还乐呵呵地跟他们一起玩。镜片后的桃花眼忽闪忽闪,未语先笑三分,弄的人没脾气,人缘好的不得了。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家伙会打架呢?
这还得从他俩七岁的时候说起。
提起周复始,香山小区无人不识无人不晓。除了逆天的好成绩之外,还有一副逆天的臭脾气,外加一张逆天的脸。妥妥的学霸校草,只可惜是个面瘫,还是个冰山。
没错,周复始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深受小区各位家长的宠爱,经常被当做榜样标尺,于是经常有孩子去向他请教问题,或者找他一起玩。
可是他周复始是谁啊,智商和脾气成正比,相同的题只讲一遍,若有人要求他再讲,便甩给对方一个冷脸,任对方怎么恳求都闭口不言。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包容,只知道姓周的仗着聪明欺负人,从此周复始便成了熊孩子们的公敌。
由于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周复始很容易被别人错认成女孩子。那些半大的毛小子们别的比不过他,就嘲笑他是个娘儿们,都不跟他一起玩。每当这个时候,简言之便叉着腰跟他们对着骂,骂狠了直接上去掐架,像极了一只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每当简言之跟别人掐架的时候,周复始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翻白眼,这群熊孩子就是嫉妒他周大少爷的美貌和智商,跟他们对骂掐架简直就是降低了他周大少爷的档次。
自恋又臭屁的周大少爷心里门儿清,这种事情只要置之不理,久而久之这群熊孩子就不会这样了,可简言之这个傻逼偏偏不懂这些,还偏偏冲上去跟他们打架,打完架还不敢回家,委委屈屈地蹲在他周家大门口拔草画圈圈。
为了避免简言之继续荼毒他家门口的草,周复始臭着一张脸让简言之进屋,又拿出药箱给他包扎。一边包扎一边不忘在简言之的伤口上使劲压,这个智障简直是要气死他了,打架也不知道用巧劲儿,只知道猛冲,搞的自己伤痕累累,也没见对方受了多少伤。
惨遭蹂躏的简言之疼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不敢啊,他怕周复始一个不爽就把他打架这事儿告诉他爸妈。这事儿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他爸妈的竹笋炒肉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随随便便就能让他三天下不来床。
见简言之的包子脸都皱成了一团,周复始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给他的伤口涂完药,贴上了创可贴,又叫他去浴室,打算让他把自己洗干净。
被浴室腾腾的热气一熏,简言之的身上又疼又麻,一想到周复始那张臭脸,又想起了之前跟其他小伙伴偷偷看的恐怖片里边有浴室杀人这一幕,顿时眼泪就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觉得很委屈,他简言之为了他周大少爷跟人打了一架挂了彩,也没见他周大少爷安慰他,反而故意弄疼他,绝对是看他不顺眼,还把他一个人丢在浴室,等会儿是不是就要杀人灭口了??
简言之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害怕,又不敢放声哭,只能小声抽泣。
周复始拿了干净的毛巾,刚到浴室门口,听到里边传来阵阵抽泣,以为简言之出了什么事,打开门,发现简言之蹲在地上捂着脸小声哭,急忙问他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简言之抬头一看是他,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继续抱着头小声哭。妈妈呀周复始终于等不及要杀他灭口了,可怜他床底下珍藏了大半年的巧克力和游戏光碟,要是他死了爸妈会不会把这些烧给他qwq......
看见简言之往后缩的小动作,周复始又好气又好笑,感情这家伙是怕他呢。歪头仔细想了想,他抱轻轻地住了简言之的肩膀,一只手还在他背后轻轻地拍。
简言之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忘记了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周复始这是在安慰他,也不害怕了,抱着周复始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鼻涕眼泪全抹在了周复始的身上。
哭了好一会儿,大概觉得心里舒畅了,简言之渐渐止了声,泪眼朦胧中,瞧见周复始又拉着脸,吓得打了一个嗝。
周复始这回是真被气笑了,别看简言之一副年画娃娃般虎头虎脑的样子,蠢起来跟隔壁家的二哈有一拼。本来有点嫌弃他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这下也不嫌弃了,索性脱光了直接跟他一起洗。再说,简言之那么蠢,万一洗到伤口怎么办。
周大少爷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理由,迅速脱光了自己后又把手伸进简言之的衣服里开始解他的扣子。
刚开始简言之是拒绝的,七岁的小孩子已经学会了害羞,更何况对方是美得跟女孩儿似的周复始。他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打算自己动手,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儿吓得立马缩回手。
周复始真的是太可怕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