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的阖上双目，左右为难：“你让朕再想想。”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夜长梦多！”她步步紧逼。

他揉了揉太阳穴，几乎陷入崩溃的境地：“朕不能再伤害她，朕已经欠她太多！”

“难道皇上想失去白妃吗？”她故意刺激他，白华月是檀道济的软肋，又何尝不是他的软肋，而她利用的恰到好处。

他面如土色，猛然睁目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面容冰冷，美目锐利：“倘若臣妾是檀道济，必然会夺回爱妻，也顺带抢走这万里江山，必竟他现在有这个实力，皇上若再不下手，江山美人都不是你的！”

他攥紧双手，心如刀绞：“朕不想管这些了，全部交由你处理。玉玺你拿去用吧，这里有朕写的字册你拿去临摹就可以以假乱真，但你必须记下一点不可以伤害华月。”

“臣妾遵命。”她欠了欠身，拿了玉玺和字册退下。

他浑身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上，隐忍的落下一滴眼泪。

.......

近日天气有些怪异，这秋季才刚过就寒风刺骨，大雪一场接一场的下，提早而来的雪让人不由联想到冤情，百姓纷纷议论是那些惨死的孕妇见凶手逍遥，冤魂不散。朝廷压力如山，急于破案，街上四处都是巡逻的捕快。

到了傍晚，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往昔热闹的京都恍若死城。檀道济独自骑着赤兔马打算出城，难得这样的宁静，没有疯狂少女的围堵，他很久没骑过马了。

天气寒冷，他一边饮酒暖身一边骑马，马奔驰过一条窄巷，突然空荡的街头出现一抹浅绿色倩影，眼看就要撞上，勒马已经来不及了，他蓦然一惊扔了酒壶急转马头，俯身一把揽过女子的腰将她放上马背，马儿方才停下。

他松了口气，翻身下马道：“姑娘，方才多有冒犯，现在京城不安全，你早些归家吧！”

女子缓缓抬起头，风吹开她的面纱，他整个人惊住了：“月儿。”

“公子，小女子无家可归。”女子柔声道。

“你不是华月。”他凝眉思忖，她们的声音不像。

“小女子名唤樱华，不知公子口中的姑娘是公子的何人？”她嫣然一笑，天真无邪却有几分华月的神态，他竟一时痴了。

她们不止长的像，连名字都机缘巧合的带了个“华”字。

半晌，他挪开目光，微微尴尬道：“对不起，你们实在长的太像了！”他伸手准备扶她下马：“姑娘还是早点寻间客栈，在下也该赶路了。”

樱华半点也没有要下马的意思，面露忧伤道：“不怕公子笑话，樱华身无分文就快冻死在街上了，见公子衣着不凡定然不是普通人家，求公子收留，樱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我孤家寡人一个，你清清白白一个姑娘跟着我终是不妥！”他拿出一锭金子给她，让她另谋生路：“这个你收着，可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即使面前的女子长的再像她也不是她，他知道他的月儿一身傲骨，从不求人，就这一点他就清醒意识到她们确实是两个人。

谁知樱华并不肯收金子，嘤嘤哭泣道：“公子竟如此嫌弃樱华，赏金而不要，樱华是无颜面再活了。”

她这一哭他便慌了，看着一个和她长像相同的女人哭泣，他仍然揪心，连忙道：“你别哭了，我依你还不行！”

樱华听后破涕为笑道：“樱华谢过公子。”

......

这几日，华月右眼皮跳的厉害，她的心莫名不安。入夜，趁着宫人皆睡了，她偷偷起来给地仙上香，她诚恳跪拜磕了三个响头，那人偶空洞的眼睛中既然默默垂下一滴眼泪。

她怀疑自己看花了眼，起身凑近细看，果然有一道湿湿的泪痕，她花容失色，心里越发紧张。

屋外有一双眼睛偷偷瞧着这一切，她正是袁后安插的细作，她正看的入神，突然见着一团黑影从人偶里涌出来，她大吃一惊，夺路而逃。

她一路狂奔，不敢停歇跑到徽音殿求见。

晓霜看着气喘吁吁的宫女，白眼道：“要死，这么唐突过来，让人看见了如何是好？”

“奴婢要见娘娘。”宫女已经没有心思再顾其他了。

晓霜悻悻将她带到袁后面前道：“刚好娘娘还没睡，不然扰了娘娘休息饶不了你。”

袁后瞧着宫女惊慌失措的模样，好奇道：“长信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将你吓成这幅德行？”

宫女叩首道：“启禀娘娘，白妃真的会邪术，奴婢亲眼看见那些木头人偶里有鬼影。”

袁后听了半眯着美目想了一想，冷笑道：“如此也好，到也算不得本宫陷害她了！你回去吧，别让她起疑。”

宫女神色一怔，面色发白，哆嗦道：“娘娘，求您别让奴婢回去了！”

“你再忍耐几日吧！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她打了个哈欠，想睡了。

“娘娘，奴婢什么都不要，奴婢只求别再回长信宫了。”她苦苦哀求。

袁后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要么你即刻回去，要么你现在就死，自己选吧？”

宫女听后恍若五雷轰顶，半晌，目光呆滞点点头：“奴婢马上回去。”

她心惊胆颤回到长信宫，再不敢靠近华月寝殿半步。

华月忐忑不安良久，苦思冥想地仙为何落泪，她忍不住拿出了怀玉让她保管的黑匣子，心里想道：“这里面会有答案吗？可师父说过不许打开，这该如何是好？”

她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打开一看，心中暗暗保证道：“师父，徒儿就看一看，绝不偷学禁术！”

她缓缓打开黑匣子，里面是一本发黄的厚厚书籍，不知是什么皮质做的，比人皮还要触感细腻。她小心翼翼翻开一页，红光刺眼。

她半眯眼眸，艰难看着书籍记载，里面有各种法术的修炼方法，皆及其残忍，突然她注意到一种叫血婴咒的咒术，习术者可以借助孕妇肚子的婴儿得到自己想要的容貌，代价就是孕妇和婴儿双双毙命，要一张不老的绝世容颜需要残害无数孕妇，书上还画了剖腹取出死婴作法的图画，她看的阵阵作呕，连忙关了匣子。

突然她想起了这段时日京城中谈之色变的命案，她顿时面如土色，心里想道：“难道凶手是为了练血婴咒？她又是从何得知这种邪术的？”

她望着黑匣子思忖良久，明白这个东西再不能放在寝宫了，不然她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趁着夜色入墨，她偷偷在后院挖坑将黑匣子埋了，又将土踩紧，挪动花盆压住，这才放心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