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宛的电话打来时，江淮其实正准备打给她。
就差最后摁下去的一步，手机界面就跳转了。
结果刚一接起，就听到那头的声音带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语气和语速，低低的，却又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甘。
“淮大，你是不是要抛弃我了？”
江淮：？
“...你喝酒了？”他从姜宛宛的声音里并没有听到明显的醉意，但凭着对她的认识，如果不是意识不清醒，她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为什么呢，我做错什么了？”姜宛宛果然没听到，而是在那自顾自地说道，“季窈有什么好，漂亮的女人是花心的，等她得到你了就不会珍惜的。”
听到这酸溜溜的语气，江淮觉得特新鲜，在他对姜宛宛的认识里，她还没有过这样情绪外露的一面，尤其是在线下，他索性没出声，听她在那继续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丢脸了，你的同学都那么好...又，又很优秀，随便一个都比我好那么多，你要是后悔了也没关系。”她说着一顿，声音里带了丝祈求，“但能不能，不要那么快？”
“我还想跟你在一起，我好喜欢你...我都，都还没有喜欢够。”
“那就继续喜欢。”江淮听到这忍不住出声，“不要停。”
“我也不想啊，可你都要喜欢别人了...”
“我没有。”
“你有！”姜宛宛委屈巴巴地说，“你都把人喊回来了，不就是要...取代我。”
“你误会了。”
“才不是，圆子都告诉我了，季窈连，连叔叔都见过了，你们还一起吃了饭，我都没有这样。”
圆子？
这又是谁？
尽管江淮感到很疑惑，但他还是澄清道，“饭我没吃。”他当时直接就走了，因为这样还被江父训斥了一顿。
其实他跟季窈，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且不说他对季窈根本没感觉，就是江父跟沈瑜然也不会同意他跟季窈有超乎兄妹之外的关系。
特别是江父，他骨子里就是个传统又封建的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他跟季窈这段兄妹情在他那也坐实了，并且坚不可摧。
然而姜宛宛还是不信。
“真的吗？”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问道。
“真的。”
“不是在安慰我？”
“不是。”
“可我觉得是。”
江淮：“......”
他忽然发现，醉酒后的姜宛宛不仅说话变得正常，连胆子也大了很多，但她又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语气，而是可怜兮兮的，连质疑都不敢抬高音量。
江淮的心一下就软了。
前后联系了一下她的话，就不难猜出问题是出在什么地方，但归根结底还是他给的安全感不够，所以姜宛宛才会胡思乱想，到最后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这个女朋友啊...
江淮明明应该要生气的，可最后还是无奈跟心疼多些。
“你在哪？”
“我在家。”
江淮蹙眉，“叔叔呢？”
“出去了。”姜宛宛一边说一边想，“他去…度假村玩了…我也，我也想出去玩，可是我…找不到人。”
话到最后还带了哭腔，很是难过的样子。
江淮心一紧，随后立马起身朝门外走。
“在家等我。”他一边说一边下楼，想起什么又问，“门关好了吗？”
“…嗯。”
“好，我没到之前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
“啊？为什么啊？”
“因为不安全。”
“哦。”姜宛宛说完又小声问，“你真的来吗？”
“来。”
“没骗我？”
“没有。”
“可我觉得有。”
……
又来了。
江淮接着道，“乖，我一会就到了。”
他这会人正在风声，本来今天约了要试音，但眼下显然是没空了，便发了信息过去给策划改时间，刚走到门口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陆子继。
“欸，老江，你这是要去哪？”
“有事。”江淮脚步不停，说完人就已经越过陆子继离开了。
陆子继那句什么事这么着急的话硬生生被江淮风一样的速度给逼了回去，他有些莫名其妙，这都要中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赶那么急是要去抢位吃饭。
但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
陆子继想到这看了一眼姜宛宛的座位，心中便大概有数了。
——
因为不放心姜宛宛，江淮一路开得飞快，差点闯红灯，谁知等见到她后，才发现她只是眼睛红了些，眼神有点涣散，看上去好像是醉了，可一没脸红，二没走路东倒西歪，开了门后就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跟刚才电话里完全判若两人。
桌上放了两堆酒瓶，左边是喝空了的，约莫有八九瓶，右边是还没开的，一共四瓶，全都放得整整齐齐，连瓶盖都没放乱，或许是没开窗的缘故，所以屋里的酒味很浓。
江淮把窗打开透气后，又去厨房烧了点水，混温以后放了一杯在姜宛宛面前。
“喝点水。”
姜宛宛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但人就是没动。
江淮只好拿起水杯递到她唇边，轻声道。
“张嘴。”
姜宛宛这才像是收到了指令，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知道我是谁吗？”江淮接着又问。
姜宛宛点点头，表情看着有些呆，但又有种说不出的乖巧。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吗？”
姜宛宛还是点头，但只点了一下，就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转而摇起了头。
江淮见状问道，“怎么不说话？”
姜宛宛这回不点头也不摇头了，而是微微睁大眼睛，用手捂着嘴巴，就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兔子一样，模样别提有多可怜。
江淮在心里叹了口气，尝试去引导她开口。
“你在电话里说了很多，为什么现在不肯说了？”
姜宛宛还是摇摇头，或许是看不忍心看江淮一个人在那说，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上面摁了一阵后举到江淮面前。
——不能说，说了你就要走了。
？
这是什么话？
江淮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姜宛宛又打了一行回复他：我说得不好，你会嫌弃的。
“我不会。”江淮语气肯定道，“我没有嫌弃过你。”
但姜宛宛还是不信，连手都不肯放下。
江淮盯着她片刻后道，“你不愿意说，那我先走了，”说完就作势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被姜宛宛抓住了手。
“我，我说，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