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姝颜从昏睡中醒来,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浑身骨头发软、酸痛无力。
“仙后,宫主是不是要醒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听出了是温眉的声音。
睁开眼,朦胧中看到仙后一脸担忧的注视着自己。
“颜儿,你可算是醒来了。”见她醒来,仙后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娘亲。”姝颜在温眉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茫然的问:“我这是怎么了?”说完环顾四周。“奕沉呢?还有莲花哥哥和小七呢?”
仙后关切地道:“你忘了之前发生的事了吗?”
姝颜轻轻摇头,一脸迷惑地道:“没有啊,我记得我们去下界去找丹王鼎,还去放了河灯,看了烟花,然后我的胸口突然疼了起来,之后就回到了上界,然后……然后好像是莲花哥哥说要去找爹爹。”
“你还记得就好!你这回可是差点闯了大祸。”仙后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姝颜面色委顿,低着头,搅着手指闷闷地道:“这不是没事嘛。那奕沉和莲花哥哥是不是要被爹爹责罚了?”
仙后一脸无奈的刮了刮她的额头。“奕沉是染莲他违反殿规,未经准予就私去下界,还害你险些丢了性命,自然是要受责罚的。”
“啊,这么严重呀。”姝颜吓得花容失色,眼睛大睁着问道:“那我是怎么了?中毒吗?下界有这么厉害的毒吗?”
“你中的哪里是下界的毒,明明是来自上界的,此次若非染莲,只怕你就再也见不到娘亲和爹爹了。”
想她嫁给仙尊数百年了,两人独出一女,虽说收养了染莲,但是染莲和她夫妇很是疏离,敬重有余,亲厚不足,唯有这个女儿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怎能不疼爱有加。
“是莲花哥哥救了我?莲花哥哥的医术比玉华君还要好吗?”姝颜不解的问。
“嗯,此时往后再提。”仙后也知道了昨日仙尊所说之事,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我且问你,你觉得染莲如何?你可有喜欢他?”
姝颜虽有些不解为何娘亲突然问起了这个,但也依言道:“莲花哥哥品貌非凡,性格也是温润谦和,自然是好男儿,姝颜喜欢莲花哥哥呀。”
“那若是作为夫君如何?”仙后又试探着问道。
“那自然是极好的,将来若有女子嫁与他,肯定会是一对佳偶。”然而还未等仙后再次开口,姝颜又道:“不过姝颜还是喜欢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的男子。”
“像奕沉那般就很好。”姝颜眼露欢喜地道。
这时,姝颜寝宫的门被人推开,仙尊走了进来。
“我已经做主将你许给了染莲,今后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仙尊面上不怒自威地道。
姝颜大惊失色:“爹爹,你说什么?染莲是我的哥哥,你怎么能乱点鸳鸯谱?”
“若非你闹着要去下界,又怎么出如此事端,为了救你,只能这般。此事若是传说出去,丢了只会是我南渊圣殿的颜面。”仙尊恨铁不成钢地道,脸色极为难看。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虽说一向古灵精怪,但是也自懂分寸,唯有这次。
“爹爹,女儿不想嫁给莲花哥哥。”姝颜焦急的冲着仙尊喊道。
染莲离开灼华宫后便直接去了枉寰之境,施法结阵后得知仙尊和仙后此时正在灼华宫,便回了临湘宫。
待小坐片刻后,也不见初七人影,便询问宫内侍卫道:“今日可有见到初七?”
“未曾。”
还没回来?莫非还在祥清殿跪着?
染莲起身向祥清殿走去,却见大殿内空空如也,那初七人哪去了?
染莲唤来祥清殿前侍卫问道:“可有见到一名我临湘宫的侍婢?”
侍卫俯身回道:“回禀临湘宫主,是一名灰衣女子吗?两个时辰前,伏戒堂的侍卫将她带走了。”
伏戒堂掌管着圣殿对内的惩戒刑罚,一般门人犯了小错都是各宫殿自行惩处,唯有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带入扶戒堂受罚。
此次他们四人私去了下界,虽然不是大错,但是因为姝颜中毒一事,小错也成了大错,他们三人因为身份的原因即便受罚也不会太重,唯有初七,迎着仙尊的勃然大怒,刑罚肯定不轻。
想到此,染莲回身一个箭步,急忙向伏戒堂走去。
伏戒堂有一处行戒坛,专门用来惩诫受罚之人,上面有各式各样的阵法,根据所犯之错的轻重以及受罚人修为灵力进行处罚。
此时行戒坛上寒气逼人,初七被几根带着灵力的铁链吊着,悬在半空中,身上还是穿着昨日的灰衣,只是原本完好的衣服此刻已经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深红色的鲜血,看不出原貌。
她头微微低垂着,头发凌乱地散落在两颊,发间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修长的脖颈裸露在外,如玉的肌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血痕。
地面上那一滩深褐色的血迹,像是展示着行戒坛的威严。
染莲赶到行戒坛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让人心惊的场景。
染莲的心猛地一提,大喊一声:“初七。”
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初七悠然转醒,艰难地抬起头来,看见染莲一身蓝衣站在下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哑无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得蠕动唇形无声的叫了一声公子。
“临湘宫主,您不能过去。”伏戒堂守卫伸手拦住想要上前的染莲。
“你让开。”染莲一把将守卫推开,厉声道:“初七乃是我临湘宫之人,她的惩罚自然由我来定。”
守卫上前一步,身侧的刀出鞘半寸,分毫不让道:“此乃仙尊之令,即便是你临湘宫主也不得不从。待她受完刑罚你自然可以带她走,但是在刑罚结束前,谁都不能踏上行戒坛半步。”
“那她现在可以走了吗?”染莲压下心底薄怒,凝眉问道。
“她受的乃是天凌之刑,如今才过第二重,自然不可。”守卫斩钉截铁的道。
竟是天凌之刑,针对火系术法之人的最高刑罚。
天凌之刑共有三重。
第一重为寒体,使用南渊山脉最寒冷处的寒气将受刑人的灵脉冻住,受罚者的身体感冰冷蚀骨的痛楚,第二重为冰凌,受刑人将受三千道冰凌击打,所承受之痛是即便修炼得铜墙铁壁也无法抵挡,而第三重为凝针,乃是用万年寒气所凝的冰针刺入受罚者体内,一旦刺入伤及元灵,皆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若是修为浅薄得人,只怕会被刺得元灵消散。
圣尊这次惩罚不可谓重中之中,只怕她性命堪忧!染莲身子震得一动,脸色雪白,心中焦急无以复加,可是又束手无策。
行戒坛上,原本已经散去的寒气又再次浓郁起来,即便是早已被冻得神智恍惚的初七也感觉到了,这次的寒意比之前的更甚。
四周的寒气慢慢的凝聚在一起,结成一根根细长的冰针,悬浮在初七的四周。待所有冰针都凝聚成型,一个冰针微微颤抖着,以极快的速度向初七身上刺去。
“噗。”初七闷哼一声,一根冰针扎入她的腹部。紧接着,所有的冰针都动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刺入她的身体。
刺骨的寒冷伴随着巨大的痛楚穿透了她的身体,渗入她的骨髓,乃至痛击她的元灵。
她的双手被铁链束缚着,连挣扎都无法做到,只能任由冰针从四面八方刺入,无边的痛楚让她抑制不住得发出一阵阵惨叫。
染莲手掌紧握,不由自主的往行戒坛冲去,却被守卫死死的围住,扣在原地不得动弹。
他双眼大睁看着那一根根的冰针刺入她的身体,整整两百根冰针,一根不少,每一根都带来痛不欲生的疼。
又持续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行戒坛上的寒气慢慢消散。
初七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吊在半空中,已经不再发出一丝声响。染莲已经无法分辨她此刻是否还清醒着,也无法确定她此刻……是否还活着。
随着阵法暗下,刑罚结束,束缚住初七的铁链自动解除,她瞬间散去了支撑,从空中快速跌落下来。
染莲一个飞身跃上行戒坛,稳稳的接住了她。
她双眼紧闭,整个人犹如刚刚从极寒的冰山里挖出,四肢都已僵硬。
“初七,初七!你醒醒!”染莲一边给用灵力驱寒一边心急如焚地大喊。
恍惚间,初七听到有个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她费力的半睁开眼,正对上染莲的双眸,他澄净的瞳孔中布满担忧,还有……恐惧,在他身边一百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神色这么苦忧。
“公子,我没事。”初七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拼尽全力道。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到让人无法听清。
染莲将外袍解下罩在她身上,横抱起她向临湘宫疾驰而去。
她的身体被寒气冻伤,元灵也被伤得极重,此时根本无法自行凝聚灵力疗伤了,若是她的元灵散去,恐怕她的肉身根本无法抵挡体内的寒气。
“快去请玉华君到临湘宫来。”染莲将初七放在床榻上,转头冲身后的侍从吩咐道。
紧接着他急而不乱的施法吟唱,唤出自己体内的元灵,用灵力催动它,将它注入初七的体内。
上界之人,只要进入黄境,便能在体内凝聚元灵,也只有凝聚元灵后才可修炼。
元灵越盛,则灵力越佳,元灵越浅,则灵力越弱,他的体质本就极难凝聚元灵,三百多年来才凝聚起的这少许元灵,此刻被染莲毫不犹豫的注入到初七体内。
慢慢的,初七原本已经消散的元灵又再次聚拢归位,身体的温度也在慢慢的回升。
收回手,染莲眼前一黑,身形一晃跌坐在床榻上,好一会双眼才恢复清明。
摸了摸初七的脉象,原本已经渐行渐弱的脉象变得有力了不少。
染莲端坐一侧,呼吸吐纳间缓和着体内翻滚的气息,目光落在伤痕累累的初七身上,双瞳幽深难辨。
此时玉华君也匆匆而至。
“幸好临湘宫主及时替她稳住元灵,否则再晚一步,只怕就回天乏术。”玉华君诊治过后道。
而后留了些丹药,又叮嘱一番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