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显得那么稀有,燥风拂面,微寒却不刺骨,上官卿音闭上双眼,静静地听着屋内人声嘈杂,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这才睁开双眼,转头看向身边人。微风吹起额前几缕碎发,白皙的脸庞受了这暖阳泛起淡淡的微霞,安详而又神圣,使人不忍心去叫醒这一酣眠的男子,眼下的青黑尤为刺眼,上官卿音突然想,自己如果每日这样看着他,也不会感到厌烦吧!可惜,那仅仅是如果,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连现在都是不确定的,所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缓缓地闭上眼睛,心似沉淀了一个冬天的冷寂,只贪得这一半日的闲暇。
梅香侵染雪香浓,墙角红梅几度开,飞雪欲停歇不得,化作飞花零落天。雪又下了,占据了整个天幕,迷离了行人的双眼,只将做匆匆的过客。
上官卿音手执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看着天际,伸手接住微凉的飞雪,一瞬便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裹住,只听得一声“伤寒才好几日,万不可再冻着了。”伞面向上微微倾斜,上官卿音便见着一张温润的脸庞,面上是淡淡的笑意。
上官卿音有一瞬的惊愣,转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那男子永远挂着笑意,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淡淡地如同静水一般,无声无息,无欲无求。
上官卿音想要抽出手来,不想被抓得紧紧的,上官卿音无奈,只好将冷冰冰的小手留在那温暖的手掌中,手中的雪花融了,掌心是暖暖的湿意。
风起,雪散,凌乱。连同身上的毛绒绒的袍子都被风吹得“呼啦啦”的响,上官卿音不由地缩了一下露在寒风中的脖颈,小口哈出一口热气,散在寒风中失了踪影。
“风起了,回去吧!”未等上官卿音回应,男子便拉下她的兜帽将她遮得严严实实,这才重新握住她的手回屋。一深一浅,一大一小,雪地里的脚印很快又被下大的雪给埋住了,看不出痕迹,但是它们存在过,这是不可否认的。
“今天怎么想起看学了?”亦子容开口道,递过一杯热茶。
手上触到暖意,心底竟有点贪恋他的温度,“想着许久没出去了,便想去看看。”
“是吗?”亦子容轻笑,尝了口茶,“瞧着你也坐不住,将你关在房里还真是难为你了!”
“是呀!在这儿半点都舒展不开,太闷。”上官卿音注视着一上一下浮动的茶叶梗,闷声道。
“才过两天啊,冷情说什么来着。”亦子容摸着上官卿音的小脑袋,道,“哦!自家主子半点小姐样都没有,还充男儿鬼混。”
“什么,她还真什么话都往外说,竟敢背着我。”上官卿音愤愤,“不行,得好好教训她,要不然我这主子威信何在。”
亦子容拉住她:“我倒觉得在理。”
“你——”上官卿音气闷。
亦子容突然凑近她耳朵,轻声道:“不过我喜欢。”
上官卿音脸上浮起红晕,耳尖有微霞熏染:“你,不理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亦子容笑着继续喝那未凉透的茶水—君山银针。
“真是的,真是的。”上官卿音一直跑到自认为他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下,脸颊红通通的,也不知是跑的,还是被寒风冻得,手指拧着帽带,似怒非怒。
冷情从外回来,抖落一身的白雪,抬头便见着上官卿音独自一人背靠柱子,低头自言自语。
“主子。”冷情指尖潇洒地弹掉肩上残留的最后一个雪块,喊道。
上官卿音一个回神,脸上热度减退,恢复了以往清冷的模样,将怒未怒地瞥了眼冷情,直让冷情浑身上下打了寒噤,心下大叫不好,正待开溜,项上一紧,一只素手已攥紧了自己的领子。
“你倒好,什么都往外说。”
“主子,冷情不懂。”冷情干笑着看她,手指点了点领子,示意她松手。
上官卿音松手,道:“给我个交代。”
“亦公子,你来了。”
“耶?”上官卿音一转头,哪里有亦子容,分明就是,“冷情,你骗我。”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看到亦子容还在喝茶,便一把夺过茶杯,“喝喝喝,信不信喝死你。”
“逮到那家伙了?”亦子容悠哉地另拿了一只茶杯,倒上茶水。
“你们两个。。。。。。”上官卿音咬牙,气死她了。
“最近你确实傻了点。”亦子容挑眉,瞥了她一眼。
“额,麻烦你看清楚,有那么聪明的女子吗?”上官卿音擒住亦子容的下巴,小脸凑近他的脸庞,怒道。
“你再凑近点,或许我能看清楚。”亦子容笑着,怎么看都很阴险。
上官卿音松开,又凑近几分,不耐道:“现在看清楚了!”
亦子容眼底流光涌动,倏地双手捧住上官卿音的脸,亲了上去,又迅速离开,笑着:“滋味不错。”
上官卿音瞬间风中凌乱,一天被轻薄两次,苍天啊,贞洁何在,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近日,上官卿音看见亦子容掉头就走,偏生亦子容阴魂不散,到哪儿都跟着她。
这天,上官卿音走在街上,心里暗喜:总算甩掉亦子容了。“哎呦”上官卿音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老人,橘子顷刻间掉落在地,滚散开去。
“抱歉,我这就将它们捡起来。”上官卿音说着蹲下身子捡了起来。
“麻烦让一让,你挡着橘子了。”上官卿音看着眼前的云纹雪靴道,试着推了推它,那脚却纹丝不动。只听得上头不温不火的一声“翌公子,别来无恙啊!”上官卿音只觉得小心肝颤了颤,站起身拍了拍袍上的灰尘,干笑着:“原来是玄机公子呢!好巧啊!”
“往日一别,不想竟在这儿碰见了翌公子,在下的玉佩,公子珍藏了那么久,是不是可以还给在下了?”
“啊,玉佩啊。”
“也对哦,玉佩早就给了玄色,翌公子真是好心,还为我们两个牵线呢!看来翌公子真是闲来无事要改行当月老了。”玄机讥诮着开口,漫不经心地扇着水墨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