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亲吻结束，月慕辰倚在陈羽天的怀里，摸着他比往日棱角更加分明的脸部轮廓，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都瘦了一圈了，离开的那几天很辛苦吧？”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可是，心里的丝丝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开了口。

“我没事。”陈羽天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你……”月慕辰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究竟该不该再追根究底？他到底去做什么了呢？他见的那个人又是谁？

他没有将那条手链给她，而她之前也发现那个装手链的盒子已经不在家里了，也就是说，他刚刚出去的时候，将那条手链交给了与他见面的那个女人。

有着这么重要象征意义的手链，真的是别人拜托他转交的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不该往那个方面去想，可是心里却总是忍不住不安。

她害怕。

她知道自己看到的只是一部分的他。即便凭着自己的感觉，她猜到的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多得多，可是她害怕，他身上那她看不到也猜不到的部分远超她的想象。

她是那么地害怕失去他。

她攀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怎么了？”陈羽天轻啄了她几下，看进她的眼睛，柔声问道。

他感觉，她似乎又变成下午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了。

“我觉得不安。”月慕辰老实地回答。

“不安？为什么？”陈羽天皱了皱眉头。

月慕辰低头靠上他的胸口，“我害怕失去你。”

陈羽天愣住了。

她竟然这么没有安全感么？

他更紧地抱住了她，安慰道：“不会的。”

其实，这话说的有多虚，他非常清楚。

他没有想到，本以为可以顺利结束的毒品追查竟出了变数。接下来，他需要安排新的线人，甚至亲身潜入敌营搜集罪证。

前路艰险，变数太多，虽然他对自己的易容和潜伏能力有信心，可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让对方追查到这里，不仅他会有生命危险，就连她都要受到连累。

即使是现在，他对家里的安全系数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十足的把握。

虽然这栋别墅看似平常，其实安装了防御系统，只要是非法入侵的，暗藏在花圃和墙壁内的机关就会主动攻击，让对方无法全身而退，可谓是铜墙铁壁。可是，留月慕辰一个人在这里，他心里总是很不安。

可是现在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是他一时起了贪念，想要留她在身边，置她于危险之境，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就无比的愧疚。

“真的吗？”月慕辰抬起头，晶亮的眸子里泛着欣慰、怀疑、不安……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根本分辨不清。

“嗯。”陈羽天低头，用实际行动回答她。

他的吻从浅淡的安抚，渐渐变成炽热的索取。

他疯狂地吻着她，像是想用对于此刻的掌控逼她相信他的诺言，又像是想用她清甜柔软的回应逼自己相信，未来也能由他主宰。

可是，他在这里多留一刻，完成任务的难度就会增加一分，危险也会增加一分。

最迟今晚，他必须离开。

那此刻，就拿出自己所有的热情来安慰她吧。

晚上，陈羽天亲自为月慕辰做了晚饭。本想做之前欠她的分子料理的，可是她说那个太费时费力，简单就好。

看着她忙东忙西地给自己打下手，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可他却总觉得，她那笑比平时更为用力，仿佛也在拼命地说服他，让他相信她做出来的快乐的表象。

隐隐地，他觉得，她已经对即将到来的分别有了预感。

是夜，月慕辰房间的床上，他将她搂在怀里。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可紧拥在一起的身体早就泄露了彼此的不安。而这份不安经由肌肤蔓延进彼此的心里，无需言语，就明白了一切。

“什么时候走？”她轻轻地问道。

陈羽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明早。”

毋需再多说什么，她懂他。

月慕辰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问道：“需要带些什么吗？”

“都准备好了。”陈羽天浅笑。

一阵沉默过后，她又问道：“这次走……什么时候回来？”

陈羽天也不知道。

可是，为了让她安心，他必须现在回复她。

“大概还是一星期吧。”他淡淡地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他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又轻轻地说道：“那你一切小心……一定要安全地回来。”

他故作轻松地笑道：“傻瓜，别胡思乱想了，我不过是出差而已……”

“你答应我！”她抬起脸看向他，浓浓的夜色里，不知从哪里来的光源，映得一双星眸犹如缀满星辰的天空。

陈羽天静静地注视了她几秒，低头吻上她的头顶，哑声说道：“好。”

月慕辰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全身放松了下来。

她伏在他的胸口，柔声说道：“那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

陈羽天闭上眼，刻意放低放缓自己的呼吸，直到半个小时后，怀中女子的呼吸也变得均匀而柔软。

他睁开眼，看着黑暗中家具模糊的轮廓，双眼渐渐失焦，直到一个小时后，才又收回了目光。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女子安放在床上，轻手轻脚地下床，又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阖上了门。

可他一离开，她就睁开了眼睛。

两行清泪沾湿被褥，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将自己的呜咽埋葬在被子里。

关于这些，他不知道。

或许，他明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陈羽天来到一楼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将刚才一小时内打好的腹稿敲打了出来。

写完后，又核对了一遍文稿，才输入了一个手机号码，设下了定时发送的时间。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给人写这么长的信，而信中的内容，也极不寻常。

这是一份遗嘱。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写这种东西。

这不仅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相当自信，更是因为，他根本无人可写。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随时都会面临死亡，可这种对于生命的威胁，却是他赖以生存下去的兴奋剂。

他是无根之人，了无挂念，活着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真相，可那也不过是他给自己继续这种行尸走肉般生活所寻找的借口。

此外，所有情报局外勤特工的体内都植入了一个生命体征监测芯片，他死了，自会有人知道并处理尸体，也无须通报。

可是如今，他有了想告诉的人。

这次的行动凶险，虽然他有99%成功的把握，可也必须做好那1%的准备。

他在信中为她安排好了后路，确保她不仅能在荷兰继续安全顺利地完成学业，也能在回国之后，不受到情报局的追查。

至于他……

他编造了一个足以让她想离开他的谎言。

陈羽天关上电脑，走出屋子，从小木屋拿好装备，离开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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