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和南宫瑾的关系越深入,她对他放下戒心,彼此越亲密,因为不完全了解他,产生的不安,也越发在心底深处,渐渐扩大。
有的事,还是调查清楚的比较好。
“刘典簿,你教我们的方法,真的可行吗?”刘锦添,亲到乡里,教那些百姓自己的育苗法,这时,却有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儿对他提出了质疑。
“老汉,这个方法我之前在地方就职就已经采用过了,你就等着看吧,今年你的收成,一定会比去年,好个好几倍。”
刘锦添几乎是非常自信地道。
“若是这样,那就要感谢刘典簿了,我一家七口,就指望着这几亩地,收成不好的时候,挨饿饿的面黄肌瘦,若是刘典簿解决了这个问题,你简直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老汉说着,差点就要跪下来。
这年头,家里多个孩子吃饭,一年收成不好,全家人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不敢当,不敢当。”见老汉的举动,刘典簿立马躬身,把老汉扶起来。
“老汉千万不要这样说,在朝为官,这是我的职责。”刘锦添谦逊道。
“刘典簿是为百姓办实事的好官。”对方感慨,这样的好官,希望多来几个,多多升迁,为百姓做实事,替老百姓着想的好官,朝堂上,就需要这样的人。
老汉正这样想,身边便有人插话说道。
“刘典簿,你是为百姓做事的好官,不像有的官员,尸位素餐,你是在朝官员的榜样,朝廷应该多任用刘典簿这样的人。”
听到这话,刘典簿唉声叹气了一声,低下头。
现在的朝廷,多是领俸禄不做事的蠹虫,积年的腐败,各个皇子之间,互相竞争,打压敌对,一个没权没势没靠山的官员,如何能熬出头。
任人唯亲的现象,屡见不鲜,还好他遇到了伯乐,被提拔了上来。
百姓们这些日都多少听说过刘典簿为官的经历,知道他怀才不遇,最近才得四皇子重用,被举荐回京,现在恐怕是想要在京都干一番大事业吧!
百姓,这时也沉默了。
四皇子,是个会识人的好皇子,推行的很多政策皆为百姓着想,当今圣上的几个皇子里,他,最具名君之像。
大家都还记得,前不久四皇子推行的,开荒拓土的政策,当时是受到了很多人的阻止的,但是这却是为最低层百姓谋福祉的事呀。
对于富农,贫民以上的,地主来说,这个政策损害的是他们的利益。
政策实施下来,历经了很多的艰辛,若不是四皇子,也许他们将继续耕种别人的地,得到的粮食少之又少,连交付给朝廷的粮税都不够。
百姓也是喜欢议论朝政之事的,特别是,一代皇位更迭,圣上老迈,储君之选未决,国家的未来处于不确定的变数的时候。
议论各个皇子的才干,是否适合储君之选,也是他们津津乐道的事。
百姓心里有一杆秤,皇上心里也有一杆秤。
皇上看着御史大夫递上来的奏疏,阐述四皇子最近的政绩,称颂四皇子的话,以及说到最近百姓对四皇子歌功颂德的歌谣,心中欣慰,心里似乎也隐隐有了某个答案。
景儿是驰骋无前的战将,战将适合开疆扩土,适合打江山,却不适合守江山。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要守得这个江山,必须会识人用人,更要有精准的判断力,管理好整个天下,能得民心,保天齐百年昌盛,难怪那日父子秘谈,连他都站在四皇子这一边。
“轩辕拓那边,有什么动静?”
葛歆岚拔动手下的琴弦,隐含杀意,铮然的琴声,仿佛能够穿破墙壁,直冲云霄。
“还是那样,不过,今天,他见了南宫先生。”
听到南宫先生几个字,她的嘴角,莞尔一笑。
轩辕拓,倒还挺沉得住气的。
不过,她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他一败涂地,她,还想要他的命呢!
“让你着手办的事,办好了吗?
“办好了,一切都在计划中。”
她道。
“嗯。”
葛歆岚满意地点点头,待一切结束,她就可以离开这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自己闲云野鹤的生活。
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她觉得最平淡的生活才是最醉人,令她最向往的。
“窗外的海棠开了,你去剪一枝,插在春瓶里。”
“是。”
她看向轩窗外,院里的小水池,一对鸳鸯并排在水里游着,好似在密语,又好似相伴无声,岁月静好,那体态,动作,透出一种优哉游哉,只羡鸳鸯不羡仙。
葛歆岚静静静地看着。
人说,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所以,她的心,到现在,都是封闭的状态。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突然,她就唱起来,慢慢,从春凳上站起来,款款莲步,来到轩窗前。
悠扬的歌声,像她整个人的容貌一样动人。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对鸳鸯上。
是呀,沉醉不知归路,所以,她不愿意沉醉。
感情,虽然美好,她更想跳脱这样的世俗。
“皇上。”
朝堂上,今天注定不平静。
这是葛歆岚料想到了的。
随着刑部尚书,从众人中走出,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省郡县,发生一起因土地买卖不公,强买强卖,殴人致死的命案,地方腐败,状纸递到了刑部衙门,因此事牵连甚广,微臣不敢擅做主张,只有禀告皇上,请皇上示下。”
连刑部尚书都不敢判的案子,可见里面的人,关联甚大。
皇上眯了眯眼睛。
“是何案件,刘爱卿细细说来。”
“皇上,这个案件,关系到户部,和六皇子。”
刘尚书拖长了尾音,眼眸向上,观察了一下,远处高高龙座上,皇上的表情。
户部和六皇子?
皇上眼眸微眯,腮边的肌肉紧绷,后槽牙用力咬着。
皇子和朝臣勾结,这是结党营私,六儿,和他那个母亲一样,还真是不安分。
上座上,死寂一样的静默,刑部尚书的脸上,流下豆大的汗,他一向追祟的宗旨就是明哲保身,因此,他一直没有站派,这一次,之所以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得罪六皇子,揭皇家的短,就是因为内子重疾,需要葛歆岚的医治。
葛歆岚为平民百姓医治不要钱,而对于他们这些人,却是不答应她交换的条件,就不给医治,害得他十分为难。
当然,这些交易,都是保密的,也不知朝廷里,有多少人受了她的威胁,帮她做了事。
静静地想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上座的皇上。
皇上充满威严的眼睛,这时正好瞄过来,与他对视,他匆忙低下头。
“刘爱卿,联要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联说清楚,一样也不能马虎,联倒要看看,联的皇子,是如何在民间,与朝臣勾结,品行不端,横行不忌,被百姓所不耻的。“
话毕,皇上凉飕飕的目光,看向底下的众皇子。
轩辕拓的禁足令,还没有解除,所以他并没有在场,但其他皇子,却实实在在替他,感受到了皇上那股强大的,冷凝的气场。
皇子们,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刘尚书知道,这是葛歆岚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六皇子,这次无疑是雪上加霜了吧!
其实,这只是一个说不上多大的案子,若不是葛歆岚抓住了他的软肋,他根本不会把这个案子递上来,皇子更没有必要,亲自参审这个案子了。
“皇子,此次案件……“
“父皇,儿臣有一句要说……“
刘尚书眉角跳了跳,七皇子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站出来。
“盈儿,快说。“皇上也很是不解,这时看着站出来的七皇子道。
“父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儿臣不知,刑部尚书,既然没有包私舞弊的想法,为何不能在刑部断案,一定要把这件事,搬到朝堂,法,是天下人的法,难道就要因为一个人,而变得不同吗?刑部尚书此等事情,都要父皇定夺,不能为父皇排忧解难,天下事那么多,那要你们臣子有何用。“
七皇子的目光,湛湛地看着刘尚书。
皇子也眯不眯眼。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不能因为任何人而不同,既不能因为是皇子,而包庇,也不能因为是皇子,而特殊看待,重处。
一视同仁,不止是对下,也是对上的。
皇上沉默。
七皇子一句话说得,刘尚书感觉肩膀上,有一座泰山压过来。
这果然不是一件好差事,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七皇子这个时候会站出来。
“父皇,这件事毕竟关系到六弟,刘尚书会有忌讳,也很正常,虽,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一个关于皇子的案子,若只有刘尚书坐镇,恐不足以威慑,儿臣愿为这次的听审,协助刑部尚书判案。“
这时,五皇子也施施然站了出来,对皇
上道。
七皇子,阴恻恻的目光,看向五皇子。
五皇子,刚朝着他的方向,轻抿了抿嘴。
“父皇,儿臣也愿意,协助刑部尚书办案。“
七皇子的声音,高高地响起。
众人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抢夺起听审的资格来。
皇子也是匪夷所思地微蹙了一下眉。
“协助办案这件事,就交给元儿吧!“皇上似乎看出了什么,一锤定音道。
话毕,见大家没有什么要上报的了,皇上朝一边的总管太监点了点头。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总管太监拂了拂拂尘,这时,尖细的声音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山呼万岁。
退朝后。
七皇子与五皇子的目光对视,七皇子的眼里,流露出敌意,狠狠看了对面的五皇子一眼,五皇子只是一声轻笑,落后一步后,四皇子和九皇子,上前,站在他身边,三人的目光,默契而和谐,看着七皇子,与随后跟在他身后的十一皇子,离开的背影。
早朝结束,四皇子和葛歆岚在醉仙楼聚首,四皇子把朝堂上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葛歆岚。
她只知道,轩辕拓有暗中和七皇子,十一皇子联盟,没想到这件事,七皇子也会插上一脚。
朝堂上刘尚书突然提出此事,七皇子不可能是受轩辕拓所托,是他们组成了联盟,七皇子自己想帮轩辕拓吗?更加不可能,轩辕拓只是一个失势的皇子,帮他,完全没有必要。
那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葛歆岚拧紧了眉头,对付任何人,她也不会这样紧张,即便是贾姨娘,轩辕拓却不一样,她太能够了解,他顽强的生命力了。
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若不把这件事弄清楚,她实在难安,轩辕拓的狡猾,从上一世开始,她就见识过了,这次,她要把他逼到死路,一丝机会都不给他。
轩辕拓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闹到朝堂上,他禁足在自己家里,气到狠狠把他喝着的酒瓶,摔在地上。
到底是谁,是老四,还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为何频频和他做对,他是那里得罪她了,为何就是不放过他。
还有刘锦添,明明当初是他的人,又是这个女人,在从中作梗吧!
那时,这个女人就想好了对付他的计谋,还真是心思颇深,简直就是他养在身边的毒蛇,为何,如此处心积虑地和他做对,为何?
他心中,实在是太不甘了,就这样,败在一个女人,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吗?
不,那个位置是他的,永远是他的,他是永远不会放弃的。
“去,把南宫给我找过来……“
这时,轩辕拓对身边的亲信大吼。
“去,快去呀!“
轩辕拓对着对方摔瓶子,对方吓地,连滚带爬地跑走。
大大的舞院中央,轩辕拓和南宫瑾对面站着,轩辕拓见南宫豆瑾来了,脸上笑开,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来啦,还好还有你这个救命符,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我要尽快看到结果,还有半个月,为何你还是没有给我答复,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吗?“
南宫瑾面色如纸,肃然一下,又白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