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想出来了吗？”周均一手抱着武一琅，一手放在电脑上浏览bbc上的新闻。
“没有，想不到合适的”
“那就别想了，我们回床睡觉”
“回床睡觉？现在才八点半，睡这么早，你明天有事吗？还是今天走累了？”
武一琅一边看手表一边发问。
“都不是，就是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想睡你了。”
武一琅没想到这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周均能说出这种话来。
一时就乱了寸脚，结结巴巴的说
“睡觉就睡觉吗，哪里来的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结果就是我们都是均均攻攻霸气的把娇羞的五郎抱回卧室，一顿开干。
武一琅得出一个结论：爱爱的时候，适当的cos有益于身心健康。
就这样快乐的周六周日过去了
已经回归生活的周均慢慢意识到：有了武一琅，他必须要平衡好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在过去，科研和工作于周均而言更像是生活伙伴的关系，互相慰籍彼此。
现在，有了武一琅，周均的生活也有了温度，对生活有了追求和期盼。
周二的晚上，周均抱着正在看书的武一琅，关了电视。
“我们谈谈，可以吗？”
武一琅放下书，肯定的点头，眼睛里夹杂着疑问。
周均说到“我现在博三，实验马上结题了，要专心准备毕业答辩，工作上的职称考核也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武一琅摸摸周均的小脸。
“嗯，我知道了，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接下来两个月会比较忙，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或者说我可能都没什么时间回家，我就是在想着，你要是不想每天一个人待在这个房子里，你可以先暂时搬回你单位宿舍，那里有食堂，离你的单位也近，这样就不用来回跑这么辛苦了”
武一琅把双腿搭在周均的腿上，双手环着他的颈。
“均均，我不搬，我想住在这里，我知道你忙的时候，你会住办公室，住学校宿舍，但是我知道你会回家，以后这几个月，再忙你也总会回家，即使回家一次两次我也会很开心，我可不想让你当进修的和尚。”
武一琅轻笑，周均抱紧坐在腿上的武一琅。
“你个小孽障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室内的沙发上一片旖旎。
五一假期的时候，武一琅独自一人去了参加了公益行，而周均依然埋头工作和论文整理。
这一次，武一琅去了贵州，跟着公益组织的带头人进了山。
飞回x市的路上，武一琅想了很多。
基层医疗上不去，偏远山区的人看不上病，武一琅久久不能平静。
于是，下了飞机以后，他没有回家，而是直奔银行，取了自己的一半存款匿名捐给了《赤脚医生》公益组织。
捐了自己四分之三的退伍费，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武一琅知道，这些钱可以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心了起来。
在想要不要告诉周均，让他也出把力，掏出手机，刚想打电话，武一琅就发现，手机没电了。
武一琅轻叹口气：幸亏身上有现金可以打车回家。
机场回家的路上，霓虹初上。
一切是那么平静又安详。
下车回到家，把手机充好电，径直走进了卧室，开始洗澡。
洗澡的时候，武一琅想周均肯定要说他做事不过脑子，捐了钱和不和他商量一下。
突然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泡碗澡换好睡衣，武一琅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八点十五分。
害怕周均又忘记吃饭了，武一琅决定打电话提醒他一下。顺便报个平安。
武一琅打开客厅的灯，走到电视柜前拔掉充电线，一边打开关机的手机，一边打开冰箱拿啤酒。
手机开机了。
微信，短信，来电显示的提示音像是春节的炮竹敲打着武一琅的耳膜。
下意识的奇怪，紧张，手抖。
还没点开微信，电话就来了，崔琪然打来的。
滑动接听键。
“你去哪了？电话怎么关机了，快来医院，均均哥出事了，你快来啊。我在急诊，你快来啊，你快来啊……”崔琪然的声音粗的像手机振动的声，她几乎是叫喊着在和他说话。
如果说害怕和恐惧是用来形容一个人不敢看或不敢听的状态的话。
那这个词不适合武一琅，因为武一琅回想那个时候，那个瞬间。他的答案总是：他记不得了。
医学上称之为选择性失忆。经年的感情没有在得知消息的一瞬间击垮武一琅。
击垮他的，是他引以为傲，过目不忘的记忆。
即使后来武一琅总是做这一天的噩梦，梦到的也只是他接到崔琪然电话的瞬间，然后被吓醒。后面的事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他的梦里，又何谈记忆力！
崔琪然回忆说：她看到武一琅的时候，因为急诊室里太嘈杂，自己又因为感冒咳嗽又哭的太厉害，已经失了声，再加上刚才在电话里和武一琅嘶吼，她努力张嘴说话，可是根本发不出一字一节，所以她只能尽力跳起来，向他挥手，眼泪就这样顺着空气迸溅在急诊室的地上，偶尔还有一两个调皮的跳到了已经干了的布满渍的白大衣上。
武一琅横冲直撞冲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全身布满迹的崔琪然。
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被磁铁吸住般一动不动。
急诊室门口人来人往，崔琪然努力的招手示意他，武一琅却动不了。
现实的恐惧，沾满液的白大衣的刺激，以及急诊室治疗室门口一里三层外三层的集满的大夫，还有墙边哭的止不住的护士们，甚至不远处，三三两两举争吵辩论的脸红的教授老师们。都在告诉武一琅，他的周均要命不保西了！
迫使自己往前走，明明只有八米不到的距离。武一琅像是走了半个世纪。
慢慢挪动着脚步，像个机器人一样，眼睛里充满着惊恐和惊吓，努力穿越着人流。
走到一半，飞奔来的崔琪然抱住了武一琅。
武一琅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只是一昧的努力向前走。
朝着治疗室的门。因为他知道，他的周均，正在躺在里面受苦受痛。
突然来了一群警察，围着他们，大声询问到：
这里有谁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门口的围的水泄不通的医务人员看着问事情的警察，没人说话。
谁不知道？
谁？不知道？
谁？知道！
谁知道！
崔琪然说不出话，拉着武一琅往治疗室走。
王芝，刚下了手术台，知道了周均被打伤的消息以后穿着手术衣就跑了下来，正好看到紧抱的两个人，马上跑了过去。
“琪琪，快把武一琅带走，他现在看到均均会被吓到的”说话里明显的颤音和哭腔。
“妈，……均哥……他……”
努力说话的崔琪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崔母一手一个拉着一个往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
“琪琪你先去洗澡换衣服，琅琅你待在这里，我去给你拿双鞋穿上”
崔母已经恢复了平静，从医三十余年迫使她冷静了下来。
崔琪然看着无比严肃的妈妈，听话去洗了澡，澡声里，因为声音嘶哑而只能发出的粗厚的哭声，一点一点在浴室蔓延。
崔母办公室，李老师也推门进来了，正看到在给武一琅处理脚上伤口的崔母。
“准备进手术室了，所有的文件我都签好了”
像是说给崔母听的，又像是说给武一琅听的。
说完走到窗户前伫立在那，点燃一支烟，兀自的说到“我本来以为你今天儿挺好的，怎么就突然下了雨呢？”
像是在问自己，像是在问屋子里另外两人。
崔母蹲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拍打着武一琅的脚背。
“雨伞留给孩子们吧，我们淋着雨回就可以了。”
李老师转身看着自己的夫人，掐灭了烟丝。
“听你的”
崔母哽咽的回到“好，那就好。”
李教授走过去，抱起蹲在地上的师母，安抚她坐在凳子上。
“放心，咱们均均命硬，王大山护台，院长主刀，暂时死不了。”
李教授走到武一琅面前，帮他穿好拖鞋安慰道：
“不用太担心，周均身体底子好又年轻，不会下不了手术台的”
这边。
确定好手术方案的急诊治疗室门打开，外面所有的医务人员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看着面目不清，接着氧气气囊盖了三层被子的周均被推了出来。教授们也停止了争吵。
急诊室除了不知内情的患者和家属的叫嚷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推车过去，留下的只有滴答滴答的迹。
麻醉科室的一个小护士忍不住哭着喊出了一声“周医生”
回头看，推车过去，渐渐的，这一路：能保护他，愿意保护他的，努力保护他的也只有这群白大衣。
因为穿着这身白大衣，也许，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所有在场的的医务人员都深知：
医学院的时候，上医患关系沟通课的时候，老师打开ppt讲课中间总会说：只要你身穿上白大衣，在医院，挨打不能还手。
即使再累也要努力接待患者，这是医生必须要做的。
患者看病不容易，要多多换位思考。
患者家属不容易，要学会和他们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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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医生，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