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李德政第二次醉酒胡闹,也是六七年的事情了;
那次虽然照旧是为了山仔,但是场景又相当不一样——是在顾家祠堂!
那时的山仔已经长成了十六岁的大小伙子,顾家也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同村的张姓,姑娘名叫张白菊;
哪知山仔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对这门亲事并不同意,在跟顾家抗议无效之后,他私自跟张白菊说了他的想法;
张白菊哭哭啼啼回家去一说,张家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要顾家给个说法;
顾老头很是恼怒,一边跟张家说他是昏了头,会好好管教他,一边就把他关了起来;
哪知他半夜出逃,被发觉之后,匆忙躲入顾家祠堂;
正在这时,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倒霉,祠堂案上那尊历经几代香火、半人高的佛像,竟突然摔了下来!
于是佛像发出一声巨响,碎了一地,引来了顾家人,他也被抓住了;
于是数罪并罚,他还死不认错——既不承认佛像是自己推倒摔碎的,也对拒婚这事不松口!
顾老头和顾老婆子气的要死,直骂:“扫把星、白眼狼!”
彼时,在顾家,对他真好的人,除了他娘莆氏以外,继父顾二铜也对他不错;
可惜顾二铜因为得了急病,在三年前已经撒手人寰了;
顾老头和顾老婆子在他小的时候,因为顾及二儿子没有儿女,对他这个“孙子”虽然不疼爱,但也没有不待见——直到他十岁那年,他的小弟出生了,顾老头夫妇有了“亲孙子”,顿时就变了脸,成天觉得他是个野种,碍眼了!
顾二铜倒没有因为小儿子的出生,而把他这个养子当作麻烦,照样对他们母子和颜悦色的;
只是顾二铜不在之后,他娘莆氏在公婆面前就说不上话了,饶是顾老头夫妇看在小孙子的面上,还嘀嘀咕咕了不少,莆氏暗中也受了不少委屈哩!
眼见山仔长到可以说亲的年龄,媒婆也上门过几次,顾老头夫妇都没心思搭理,匆匆就打发了,轻蔑地说还早着哩!
直到听见风声,有人说他们家这“孙子”因为家里不给说亲,自己憋得难受,竟被看见他往一个来路不明的风尘女子家跑了好几次!
顾老头夫妇口上骂着那些人无中生有,暗地里却嫌他败坏名声;
他们这才想起之前媒婆说的亲事来,经过几天衡量,他们选择了同村的张姓的一户人家,理由倒也简单——张姓这户人家只得一个女儿张白菊,是要男方入赘的——这可不正趁了顾老头夫妇把这眼中钉送出去的下怀?
哪知他们都打好了算盘,那野种却跟他们说他不同意?
呸,野种哪有同意不同意的权利?能给他说亲就不错了!
啥?野种竟敢自己跑去跟人家姑娘说他不干?关起来,饿上十天半个月,看他还有力气瞎跑?
哪知他当天晚上就跑了,还摔碎了他们顾姓神圣的佛像?
顾老头夫妇在祠堂看见他闯的祸以后,气得破口大骂!
尤其在听到那野种死不悔改的回答后,他们恨不得举起打铁的大锤把他砸死!
所以,在族长宣布了要对这野种进行惩罚后,顾老头夫妇还暗暗地对实施打板子的那人说:
“只管狠狠打!
打断了腿才好,看他还跑出去闯祸!”
于是野种的一条腿,那天还真被打断了!——打完板子以后,人们抓起把嘴唇都咬出血的他,拖出祠堂——他的那条腿,就跟一捆煮熟的面条似得滑过地面,留下一笔长长的血迹……
莆氏匆匆赶来,一看就晕过去了;
随后而来的李德政一身酒气,他摇摇晃晃地往地上的血迹瞅了一眼,又蹲下来试了试山仔的鼻息——他可没莆氏那么脆弱,而是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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