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头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
五两银子也不能抚平他的胸闷——他心里很明白,这是被李德政踩了一头去:按理来说,本是李德政无礼,几次三番插手他顾家的事;
可恨这下自己求药心切,在文书上按了手印去,以后要是自己再指责李德政,怕是要被他拿出文书来强按一头,自己倒像卖那孽畜来牟利,有理也变得无理啦!
好在那药丸确有奇效,顾铁头吃下去,两天就见效了;
只是好是好了,却也终究因为耽搁了一些时日,顾铁头屁股上留下了几个铜钱大小的疤痕,是终生不能消掉的了。
至于来人嘱咐送给顾大板子的那两丸药,顾老婆子却又记恨之前的争执,悄悄扣下不发;
直到那顾大板媳妇听得风声,又来上门闹了一通,闹得邻里皆知;
这也惹得顾老头大怒,直骂老婆子糊涂,勒令她马上交出药丸,这才了事;
只不过,自此,顾老头和顾大板两家,和气是着实伤了,后来都不曾来往……
村里人说起这段恩怨,都直摇头:
“合伙干坏事,一个也落不了好去!”
但也是从那几年起,村里人才识得李德政的厉害,原来他入伍几年,也确实学了些本事回来:不止武力飙升,而且还有些莫名的手段,只看他在顾家露的这两手就知道了!
好在他并不滥用这些手段,平时也就跟个普通乡下人一样劳作,偶尔有人让他露两手,他也装傻充愣;若是实在惹得他不耐烦了,他便道:
“我却不记得;
可能是酒神爷爷上身了方才那样的!
你们若想见识,就给我搬十坛好酒过来,等我喝醉了,说不定酒神爷爷就又来了!”
村里人哪里敢真的搬酒给他喝,到时候喝醉了还不知闹出什么祸事来呢,若是落到自个头上,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不过正因为李德政露了两手,让村里人不敢惹他,暗暗觉得他厉害;又因为他有分寸,也不仗着自己的优势欺凌弱小;
所以那年他那当里正的叔叔因年纪大了,退下来时,村民之间,倒是推举李德政的呼声渐高;
他那叔叔见状,也就顺势拦住了自家蠢蠢欲动的儿子,反而扶了李德政一把;
李德政也不推辞,就此当上了里正;
他那婆娘李黄氏虽因丢了女儿而终日记恨他,但当里正终究是好事,她自觉脸上有了荣光,总算不再老是甩个黑锅脸给李德政看了,外人面前也记得给他留个面子。
不过李德政当了里正之后,有些人也是心里直打鼓——比如顾老头、顾大板这几家有纠葛的就不说了,饶是族长顾田公,也有些忌惮他——毕竟他对付过顾姓这几家,顾田公暗地里也未免觉得自己作为族长落了面子。
因此这日,苏家酒宴上,顾田公正和张五翁就着投放“祭品”的事情扯皮时,见李德政过来询问这事,要命的是李德政还喝了酒,自个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可别又触到他的逆鳞!
因此顾田公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张五翁,恨不得拿拐杖在他身上捞几棍才好,一边笑着对李德政道:
“没事,咱们都商量好了——明儿老张就去办!”
“呃,老张啊,”
李德政闻言,又拍了拍张五翁的背:
“是这样吗?”
张五翁被他一股酒气喷得喘不过气来,也无心跟顾田公争执了,只得无奈道:
“没错……”
“哈哈!这就好!这可是咱们村的要紧事,马虎不得!你们上心就好!”
李德政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又一手拉一个:
“来来,咱们一起喝一个!”
“不了不了,我前儿刚染了点风寒,可喝不得哩!”
“咳咳,老头子我也一大把年纪了,早戒酒了!”
顾田公和张五翁难得有了共同语言,都忙着挣脱!
“诶,又不是天天喝,就喝一杯!
我知道你们俩为了些鸟事,尿不到一壶去;
但是,你们今天必须给我面子!”
李德政却不依不饶,让两个老头相顾失色!
好在这时,有个人慢吞吞的走到了几个人面前,还叫了一声:
“李叔。”
李德政见了这个人,两手顿时一松!
“你……”
原来这不是别人,正是六年前李德政从顾铁头家“抢”出来的山仔……
当然,其实那年,山仔被打断了腿之后,被李德政带回自个家时,实际上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伙子了,只不过在李德政心里,他始终是那个幼时失了父亲的孩子,所以惯性的叫他“山仔”。
但如今,六年过去,这“山仔”的脸上早已褪去了稚气,又因为生活艰苦,脸上尽是被风霜磨砺的粗矿,使得李德政虽然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但是却无法开口再叫“山仔”了。
李德政清了清被烈酒烧着的嗓子:
“呃,远山啊,来,过来——这么多年没见啦,你,你受苦了罢?
让李叔好好看看你!”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