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田公看着她惊诧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笑道:
“你瞧,从你来到族里,在族里落了户,咱们就是一大家子啦,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呀!
俗话说得好:啥叫‘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咱们这可不就是!
这事就是你跟里正说去,他也得认这个理不是?”
田豆听了他这不伦不类的比喻,既是反胃,又暗自叫苦:
她当然知道她的户籍是落在咕水村里的,只是没想到咕水村的户籍不是集中给类似“村委”的机构管,而是分派给各姓的族长管。
而且她这些日子疲于为生计奔命,也没特地去打听这件事;
她原本打算等到下个月,把那林子里的山楂都摘完卖出去,看能攒下多少钱,最好修葺下草屋,再想办法和田苗一起落个独户;
原本她以为这事只要求里正就可以了,没想到里边还碍着这一茬!
若是今儿把这顾田公得罪了,恐怕以后他会在落户这事儿上故意为难!
但是要她先把凶器的讯息告诉这顾姓族长父子,她又对他们信不过……因为,就在她认出凶器是属于谁的之后,她就有了一个十分不解又惊疑的猜想:虽然这猜想不一定对,但是若是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想透露给顾姓人,以免让那凶手钻了空子……
顾田公看她只顾沉吟,便叹了口气,道:
“豆丫头啊,才大他们以前是亏待了你,我今后必定告诫他们……你顾爷爷我可都对咱们族里的人是一视同仁啊!
如今人命关天,你还对顾爷爷这么见外,可真让顾爷爷伤心啊!”
田豆听着这假模假式的话,暗自“呸”了一声,心道:这老家伙越发不要脸了,一口一个“顾爷爷”,倚老卖老啊?谁要认他这爷爷?
她表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越发警惕,甚至因为顾田公软硬兼施的态度,开始怀疑他为啥要这么执着地抢先知道答案——莫非,他也认出了这把镰刀?
不不不、他最多对这把镰刀有印象而已,但是并不确定,否则他就没必要和她在这儿扯皮了!
田豆想着,就愈加握紧了插在腰上的镰刀,手心里晕出薄薄的汗,连连后退了几步,嘴里冷冷地道:
“我不是见外,只是谨慎而已。”
顾田公见她油盐不进,顿时脸上假模假式的样子维持不下去了,恼火地“哏”了一声;
田豆转身不再理他,有些心焦地朝土坪的方向望了望,隐约见人结队而来,便松了口气;
等她回过头来,只见随着一阵夜风吹过,田间的南瓜叶如大盘叠落,又显出顾银花卧在不远处的灰色身躯来……
田豆又是一阵难受,缓步走了过去,才刚蹲下,便听有人道:
“死人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有人知道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