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很平静,但也有着不容反抗的威信。
浅浅自然不把他的太上皇身份放在眼里,但是此刻师兄在他的手里,她不得不从。
几乎是咬着牙,她一步步地走近他。
皇甫鸿轩原本有些侧卧着,待她进近了,缓缓坐了起来,大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伸出的,浅浅还来不及反抗,他已经握着她的手,拉她坐在身边。
浅浅挣扎着喝道:“放开我。”
他沉沉地笑着,不放开她。
好在龙椅很宽敞,一起坐着也不挤。
浅浅看他坚决,便随他了,而他对放风清扬一事绝口不提,浅浅心生不悦,又问了一句,“你何时放我师兄?”
闻言,皇甫鸿轩的英眉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尔后轻描淡写地说:“浅浅,朕不是傻瓜,你能在这里陪着朕,正因为风清扬在朕的手里,朕放了他,你还不得离开么?”
浅浅看着他带笑的俊颜,恼怒起来,“我走得掉么?”
他冷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
那话说得意有所指,浅浅明白他说得正是皇甫夜,心里更加黯然,声音也哑得更凶了:“我与他早已经没有瓜葛。”
皇甫鸿轩似乎很高兴,“真的是这样自然最好!朕可不希望将来浅浅和小叔子藕断丝连的。”
他的话让浅浅愣了一下,侧着目不敢相信地问:“小叔子?”
他呵呵笑了起来,“朕倒是忘了和你说了,朕决定立你为妃,直接当皇贵太妃,只在太后一人之下而已。”
他侧着头,温柔地用手拂过她的额前的发,脸带笑意:“你姐姐朕是舍不了的,浅浅不要责怪才是。”
浅浅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一般,她没有想到进宫这么快,皇甫鸿轩会提出这个要求,弄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于是声音也冷下好几度来:“太上皇忘了我已经是有了夫君的人?”
听着她的话,皇甫鸿轩笑了,那笑意却让浅浅毛骨耸然,因为他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是有些骇然的目光。
“你不提,朕倒是有些忘了。不过浅浅,朕如果未忘记的话,你仍是待罪之身,怎么能嫁别人?”
浅浅怔忡了一下,是啊,她都忘了,临死之前,她还是一个不洁的,即将受封的妃子。
皇甫鸿轩看她的表情有些恍惚,心里又生出些不舍出来,但不足以抵消她的背叛。
他像是自已说给自己听一般,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浅浅,你可知道朕这些年,很想你……”
他从衣袖间掏出一个草制的小蟋蟀出来,递到她面前,不无伤感地说着:“这些年,朕就是看着它度日的。”
说完,他的眼牢牢地看着她,浅浅觉得有些可笑,表情仍是很冷地道:“太上皇说这话似乎有些牵强了,这些年,天下苍生谁人不知道太上皇收集了许多的美人在宫里供太上皇取乐。”
皇甫鸿轩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狂热,身子坐得正了些,一手捉住她的手臂急急地问:“那浅浅可愿意跟朕去看看她们。”
浅浅自然不愿,她是来救师兄出去的,不想陪他一起疯。
但皇甫鸿轩是个意志坚定的男人,说了便要做到,也不管浅浅的不情愿,拉着她就往后宫里走。
一路上,碰到不少宫女和太监,俱低着头不敢看浅浅的脸。
皇甫鸿轩似是不在意自己拉着一个丑女,兴致很好,也不让宫人们跟着。
浅浅有些被动地被他拉着,到了一处宫殿,她有些愣了……
此处地处梅林一角,去了得穿过整个梅林才可。
此时,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但是有一种树木不断地飘下白色的棉絮状东西下来,待他们走到梅林深处,已经满头满身的白了……
站在一座别致的院落前,皇甫鸿轩亲手替她除下那些白色的小东西,表情温柔,目光似水。
浅浅静静地站着,眼底无一丝波澜,久之,他轻叹着,“浅浅,哪怕你一个羞涩的眼神,也足已让朕为你做尽一切。”
他知道她心里没有他,但总是不甘心,这些年来,思念来得那般重,所以,在得知她还活着的消息时,每每那股欣喜若狂涌上心头,他的心里总会告诉自己,皇甫鸿轩,你爱上云浅浅了!
这次,他一定要把她变成他的,即使,不择手段!
拉着她的手,不容她反抗地推开了门,和浅浅想得不同,里面很安静,甚至是了无声息的。
浅浅走进去的时候,感觉有些凉,不禁有些奇怪,现在明明是夏天,而且白天她是不会感觉冷的。
这里,怎么会这般凉?
皇甫鸿轩拍了一下手,一个老妇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垂首道:“主子有何吩咐?”
“带我们进去!”皇甫鸿轩淡淡说着。
那老妇点点头,皇甫鸿带着浅浅跟着她进去了!
一到里面,浅浅感觉到更冷了,但远远没有看到的来得震撼,她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只见那个阴暗的屋子里,放着十几个像是水晶做成的棺木,里面俱放着一个女人,有的是穿着喜服,有的穿着宫装,有的是睡袍……但每一件衣服都很熟悉,熟悉到让她心惊胆颤!
这些衣服,都是她穿过的,就连发式和头饰,也一般无二!
“这是浅浅各种不同的形貌,朕怕忘了你,所以,让她们变成你的样子,朕每日便来瞧瞧!”
浅浅忍着不适,继续看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这些女人,神色安祥,或笑或是沉静,没有一丝痛苦!
最重要的是,她们长得和她云浅浅都有几分相似,有些眉眼像,有些嘴唇像……
“难道就因为她们长得像我,就得遭受这种灭绝人性的对待吗?”浅浅喃喃地说着,然后抬眼看他:“为什么这般残忍!她们何其有罪!”
皇甫鸿轩的眼直直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她们如果不是攀龙附凤,又岂会自愿进宫,朕没有逼迫她们。”
他说的也是实话,当初挑选人的时候,也是说了自愿的。
浅浅垂了头,看着这些可怜的女子,叹道:“又有几人能够看得穿名利呢!太上皇自己不也如此么?为何还对他人这般苛责!”
他滞了滞,有些不悦,一挥衣袍,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