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儿带泪的眼瞧着他,还是水汪汪的,“娘亲会不会回来。”
皇甫夜微微一笑:“娘亲出去办事了,过几天就会回来,临走的时候,让冰儿乖乖的……”
“真的?”小冰儿毕竟是小孩子,闹过一阵后,便安静了,小脸窝在他的怀里。
他胸臆间热热的,满是温柔,一把抱起冰儿的小身子,往外走去,门打开的时候,却见着了一个意外的人。
“皇叔。”来人正是小皇帝,见了皇甫夜和怀里的冰儿,便恭敬地唤了一声。
皇甫夜见他的面未跟着侍卫,甚至连个贴身的太监也没有,而且,脸上有一丝不安。
心下了然,表情却是淡淡地问道:“怎会这时候来的?不是要和你母后用膳么?”
皇甫无缺瞧了一眼埋着头的冰儿,低低地道:“皇叔明明知道的。”
闻言,皇甫夜侧眼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去书房等本王。”
说着,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往自己房里走,看着皇叔的背影,皇甫无缺忽然觉得有些不能理解这个看着他长大的男人了。
“皇叔,你真的不曾想过,冰儿或许是你的孩子么?”他鼓起勇气叫了一声。
幸好周围没有什么人,皇甫夜没有回头,只是停了下脚步,轻轻地应了一声:“或许吧!”
或许?皇甫无缺想了许久,才轻轻地笑了。
他是白为皇叔操心了,甚至他开始怀疑自己应不应该来这一趟。
但既然来了,便见一见吧!
谁知道到了哪一天,他们叔侄不再能这般毫无芥蒂地交谈呢!
他信步走到书房里,这里已经许久未用了,但每天仍是有人打扫,正如皇叔远离了皇宫,但是,他始终是摄政王爷,握有天下兵权,更是……先帝爷爷最宠爱的儿子!
一会儿,皇甫夜进来,而皇甫无缺正沉思中,一抬眼,见着皇甫夜探索的目光,不禁惊了一下,饶是当了皇帝这许多年,终究还是没有沉住气,立刻站了起来。
对这个皇叔,他一直有些敬畏,他虽是皇帝,总是觉得皇叔的身份更加高贵些,明明他皇甫无缺也是中宫皇后所出!
但他从不敢把这份念想宣之于口,连母后也不曾说,这是一个皇帝的尊言。
皇甫夜静静地瞧着他,待皇甫无缺恢复了平静,才缓缓道:“无缺,你今日不该来的。”
对于皇叔的洞察先机,皇甫无缺沉默了一会,才道:“朕无法再坐视不理。”
“你来皇叔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说着,他缓缓走了进去,立在皇甫无缺的面前。
这让皇帝有些无措,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朕知道父皇做得不对,所以……”
“所以,你是来求情的?”皇甫夜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半带着嘲讽地说着。
他坐到玉案后,而皇甫无缺站着,却分明地感觉到来自皇叔身上的那份扑面而来的压力。
这让十四岁的少年有些失措,无言以对,过了半响才沉痛地呼了一口气道:“朕只是想求皇叔给父皇一个体面。”
皇甫夜笑了,笑得让人胆颤心惊……
皇甫无缺知道这次父皇是触到了皇叔的底线了,要兵权也罢,想当皇帝也罢,皇叔从未皱过一丝眉头,但方才,他亲眼见到了皇叔眼里的一丝杀气。
所以,他有些慌,不是为着父皇,而是为了母后。
他不忍见母后终日以泪洗面,所以,他来求皇叔。
“无缺,你想错了,皇叔不会杀你父皇的,永远也不会,只是他这个太上皇可能永远也只能是太上皇了。”皇甫夜的眼里带着一丝苦涩。
“当真?”皇甫无缺有些欣喜,但在看到皇甫夜眼里的神色后,神情一敛,方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弯下腰道:“侄儿谢过皇叔。”
皇甫夜抿了下唇,轻轻道:“不用谢皇叔,皇叔是答应了一个人,如果不是……”
小皇帝心里骇然,是不是如果不是……五年前父皇抢走浅浅的时候,皇叔便要大开杀戒了?
那么是谁呢?
是母后吗?
不,绝不是的。
那是是谁?
皇甫无缺带着疑问,可惜皇甫夜却没有想说的打算,他也不敢问。
身为帝王,他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好些,一旦揭穿了,就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了,父皇,你一意孤行,当真要激得皇叔反了吗?
过去,你再是喜爱浅浅,但仍是把皇位兵权放在第一位,甚至造成浅浅死了一回,这次,竟然不管不顾了么?
心下惶恐不安着,正要告辞,却被皇甫夜叫住了,他回头,望着皇叔。
皇甫夜沉吟了一会才开口,“无缺,你当是知道如何保全你父皇。”
皇甫无缺站得笔直,他知道这是皇叔的威胁,换句话说,也是一种交易,拿浅浅来换父皇的命,很划算不是吗?
这中间,还有一个皇帝的宝座。
父皇被干掉了,他这个皇帝还能当么?
他是皇宫长大的孩子,是不会天真到以为凭着和皇叔的情份可以保全自身,那时,怕是连母后也不得善终吧!
说得直一点,意思就是浅浅不好了,他皇室一家得陪葬。
少年皇帝轻点了下头,选了边站。
“去吧!皇叔相信你。”皇甫夜静静地说着,说着,站了起来,越过他,回房。
皇甫无缺知道他是回去哄小冰儿了,现在皇叔的生命里有两个重要的女人,如果他像父皇,他会立刻不择手段地让人捉了冰儿,局时,皇叔再是强硬也必是会屈服的。
但他是皇甫无缺,他的人性还在。
当然,中间更是夹杂着皇叔已经开始防备这一事实,他不能轻举妄动,太强硬的手段不适合他。
也许等这事过了,换种方法可以换来永久的平安。
皇甫无缺的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转身而去。
来的时候急切,走的时候倒是十分地稳妥了。
龙吟宫的膳房里,浅浅和皇甫鸿轩分坐两边,皇甫鸿轩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吸食了多少才会有这样的好气色。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袍,上面绣着青竹,很雅致很适合他。
此刻,他脸上挂着淡笑,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但在浅浅看来,这只是他的面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