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兴又何尝不是?
留在京城,他会时不时地想起锦儿对夫人的伤害。
他怕是从此都会吃不好睡不好了,也没脸见人了。
“少爷,您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想好了。”景瑞兴看着殷路阳,郑重地重申了一遍,“人老了,难免想着叶落归根。我也该回老家去看看了。”
殷路阳一脸郑重地道:“景伯,我怕你们出了殷府就会有麻烦。”
景瑞兴讶然:“少爷,您是说……”
殷路阳点了点头:“跟锦儿一起将楚楚带进暖阁的两名宫女已经被杖毙了!”
“啊!”景瑞兴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原来考虑的只是锦儿对夫人造成的伤害,没考虑过,锦儿又何尝不是掌握着元凤琋、元凤璃,甚至大皇子元凤玳的秘密了?
如果大家一直还是合作关系,或者说,锦儿一直愿意而且也能够给她们帮上忙还好,一旦锦儿没有了利用价值,甚至有可能泄露她们的秘密,她们又怎么可能留下这个活口儿呢?
想到这里,景瑞兴惊出一身冷汗。
真的像少爷说的似的,如果他们祖孙还在殷府,凭着殷府的严密安保工作,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是,出了殷府,他们面临的将是重重危机。
可是,如果让他因为贪生怕死就赖在殷府,他更不能接受。
现在让他留在殷府,甚至留在京城,他都觉得没有脸了。
“锦儿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景瑞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当初她要跟那些人狼狈为奸的时候,就应该想到那些人早晚会将她灭口!”
没想过?呵呵。那只能说你太幼稚了。
心智还没长全就想出来混社会?
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太爷照顾了。
见殷路阳还要再说什么,景瑞兴又叹了一口气:“我们回家乡后会隐姓埋名。至于锦儿……以后也不需要出来见人了!”
殷路阳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既然景伯已经考虑好了,那就依您的意思,我会派人护送您回去的。”
景瑞兴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少爷了。我们连夜就走。”
“这么急?”殷路阳讶然。
景瑞兴一边站起来一边道:“趁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出手,我们会更顺利一些。”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在商场做了几十年,当机立断什么的还是明白的。
“好!”殷路阳不再多说什么,也站了起来。
“景伯,您等一下!”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到一个书架前,启动机关,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一个盒子出来。
殷路阳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纸张。
“这是我给您准备的一些地契和房契,都是以您的名义买下来的,每年出租收回来的银票也在里面。房子和地,您家乡那边和京城这里的都有。本来也是想着过几年就交到您手里,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就给您吧。”
这是殷路阳头两年就准备好的东西。
景瑞兴现在已经五十来岁了,再过几年就该颐养天年了。
他为殷家任劳任怨一辈子,殷路阳想得就是怎么让他以后生活更加富足无忧,让他即使再过三辈子,这钱也依然够花。
景瑞兴双手捧着那个盒子,不禁老泪纵横。
外界都传少爷如何地冷血无情,其实跟少爷一起同甘共苦过的他们才最知道少爷的重情重义。
只是他的情意内敛,不轻易表露出来罢了。
想一想自己的孙女对少爷和夫人的伤害,再看看少爷对自己及家人的深情厚谊,景瑞兴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
景瑞兴并没有推脱,和殷路阳相处这么多年,他知道,只要是少爷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的,更何况他早就准备好的这些。
景瑞兴回去后就赶紧通知了他的儿子一家,然后就收拾了一些路上会用到的东西,然后就连夜带着全家出发,出发前连准备去哪里都没说。
景瑞兴的儿子,也就是锦儿的父亲,倒是没有说什么,从小他就习惯了服从父亲的命令。
他的妻子,也就是锦儿的继母,听说要从繁华的京城搬走,心里不满,忍不住唠叨了几句,却被丈夫拉了几下,在看到公爹喷火的眼睛时,顿时哑了口。
实在是平时的景瑞兴在子女们面前比较和蔼、亲切,像现在这样怒火冲天的样子她以前一次也没见过。
从来没发过火的人要是发起火来其实是更吓人的。
她的儿女们见连父母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更不敢说,即使心中再是不愿意,也乖乖地收拾了东西上了马车。
至于锦儿,在景瑞兴回去后时就被送回了原来的房间。
景瑞兴也没得空跟她说什么,只是吩咐了她的贴身丫头收拾了一些东西出来,就把她扶上了马车。
景云锦还以为爷爷是因为这次陷害楚楚的事情要将她送走呢,哀哀地哭着,不肯迈步。
景瑞兴叹息了一声,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和坚定:“不光是你走,咱们全家都走!”
锦儿哆嗦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问道:“都走?为什么?”
全家人都走,是不是意味着,她再也没有借口来见老爷了?
景瑞兴一听她的问话,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锦儿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一想到自己被破了身子的事情,老爷也知道了,她几乎绝望了。
只是,她还不想这样走,她还没有让钟楚云受到教训,她不甘心,她所受到的本来都应该是钟楚云来承受的。
可是为什么,当时钟楚云却不在了?
不然,五皇子一定不会对她……
都是那个钟楚云!是她害了自己!
“我要去见老爷!”景云锦厉声大喊,“是钟楚云害了我!我要向老爷揭开钟楚云的真面目。”
“给我堵住她的嘴!”景瑞兴大惊,同时也更是生气。
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孽障竟然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