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宝玉、宝钗、湘云等诸人相约来到迎春的屋里。
宝钗见到迎春便上前问道:“你可还好?昨日之事我们都系知道了,那等刁仆就理应好好教训一番,如今你且万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宽容了。”
迎春旦笑不语。
而宝玉却是一见到黛玉便围着她一人转,围着她问长问短的,虽说黛玉平时不太爱搭理他,开口时也时常说得他哑口无言,但宝玉却觉得这样的黛玉更加吸引人,也只有黛玉这样的才情方才配得上这样的容貌,将贾府里所有的女子都比将下去,便是宝钗那样的也比黛玉少了一分灵气。
而湘云却似恰好坐在宝玉与黛玉之间,问黛玉:“林姐姐,你昨日送的葡萄是从哪出得的,冬日真是难得这样水灵的水果。”
“真是呢,我也想问这样的天气整生得这样水果。”宝玉听了也起了好奇心。
黛玉只道:“这问我,我也是不知的,是我哥哥得的,待我回去后问他便知了。”
宝钗听了却道:“这个我却是知一些,我们家是做生意的,也听说些这样的事。”
宝钗缓缓道:“这些水灵的水果,冬日里咱们府里也只有那些耐放的,但那宫里,王府里却是一年四季什么水果都不缺的,莫说是葡萄,便是桃子,西瓜之类的,冬日里也是常有的。”
宝钗见众人皆有兴趣,便接着往下道:“这些水果的来源左右不过那两个,一是有那地窖,一年四季放着冰,将各个时候的水果都放了进去,待到想要时在拿出来,只是这样的果子品相便不大好,味道也差了些。”
“还有一种呢,是有温泉的人家,在温泉旁种,靠着这温泉水的热气种活催熟这夏日里的果子。而林妹妹的葡萄这样水灵,怕也是温泉旁种出来的。”
宝玉听了却是抚掌道:“这温泉我也知道,就这近郊便有不少,只是都已被人给买了下了,若林妹妹家有,正好那日带我们见识见识。”
黛玉听了哭笑不得道:“我却是没听我哥哥提起过温泉的事,想来只是他恰好从旁人那儿得了这些,未必是自己种的。”
宝玉听了黛玉提起林臻不由问道:“经常听林妹妹踢死哥哥,却也不知他是个怎样的人物?”
“对啊,他待你可好”探春也出声问道。
黛玉歪头想了想,道:“我哥哥他啊,嗯,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就这样。”
宝玉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竟不知是怎样的人物才能当得起黛玉这样的一句夸奖。
迎春听了不由取笑道:“林妹妹在这一日便说了一遍哥哥的好,真真是这里也好,那里也好,我却是不信的,这世界那有那种十全十美的人。”
黛玉耳尖略红,嗔了迎春一眼。
一旁宝玉看到黛玉羞嗔的姿态,不由愣住,早忘了什么林臻的事。
而一旁的宝钗却是想起自己的哥哥薛蟠不成器的样子,心中低落,探春也是一时沉默,惜春却是一开始就不语。
独独湘云听了低声道:“我和林姐姐本是一样的身世,林姐姐却幸运些遇到了那样好哥哥,不像我。”
黛玉忙道:“云妹妹在说什么呢,我已没有血脉亲近的叔伯,只剩下一个哥哥,云妹妹却是至少还有叔叔婶婶一家,我才羡慕妹妹呢。”
湘云低着头,眼圈略红,道:“林姐姐虽只剩下个哥哥,但是对你极好……”
“云妹妹快别伤心了,不然我真真是要向妹妹赔礼道歉了,这样吧,就罚我今个多吃些东西。”黛玉听出湘云未语之意,连忙打岔开,不让湘云继续。
宝钗也笑道:“今个我才算见识到了,这林丫头才是贾府最最精明之人,我听说罚饿的,却独独没听说过罚多吃些的,可见这林丫头的机灵,得了便宜还在这里卖委屈呢。”
众人也笑了,便心照不宣地将此事揭去不提,而后谈笑一番便去贾母哪儿用膳了。
几日过去了,黛玉也收拾好东西,向贾母辞别,期间诸姐妹如何告别,宝玉又如何不舍不讲。
只说黛玉坐了马车到了林宅内,便看到林臻在哪里等候,不由嘴角扬起,加快了步伐,道:“哥哥。”
林臻亦是上前几步,仔细打量,摸摸黛玉的头,道:“好些日子不见了,妹妹高了些,也瘦了些。”心中不由心疼,好不容易才养出些肉,去了一趟贾府,便把那些许肉又消了,看来以后要让她少去贾府。
黛玉好笑道:“哥哥又胡说了,哪里有瘦,每天和姐妹们一起玩闹也是开心的,日子快活着呢。”她本来就是吃不胖的体质,又是正在抽条长高的年龄,更不可能胖了。
林臻微微眯眼,笑道:“是了,妹妹在贾府和那些个姐姐妹妹的极为快活,简直乐不思蜀了。”
黛玉见此连忙抱着林臻的手臂,讨好道:“有姐妹陪伴固然热闹,可是缺了哥哥,终究没什乐趣,我想哥哥想得都瘦了。”
林臻这才略舒展了眉头,轻捏着黛玉的脸颊笑道:“小丫头片子,尽会哄人。”说完又捏了两下,才意犹未尽地放手。
黛玉揉了揉腮肉,气呼呼道:“哥哥最坏了。”
林臻挑了挑眉,黛玉便偃旗息鼓了。
且不说林臻如何对黛玉继续实施他的养肥计划,只说贾府这边又是一番风云。
“三姑娘,夫人正在礼佛,你还是回吧。”小丫鬟对探春道。
“哦哦,那我还是再等等母亲吧。”探春轻声道。
小丫鬟见此便不再多说,不再理会探春,便走开了。
探春的面上神色不动,衣袖下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她的心情。
而屋内王夫人却并不像小丫鬟所说的那样在礼佛,而是和她的配房周瑞家的在聊天。
周瑞家的小声问王夫人:“这些天三小姐常来拜见太太,太太怎么都不见三姑娘?。”
王夫人转动手中的佛珠,眉头微蹙,不耐道:“看到她那张脸我就想起赵姨娘的狐媚样。”
周瑞家的因是王夫人的配房,两人主仆感情深厚,是以很有些脸面,所以对王夫人道:“太太,有些话我不知改不该讲。”说完又去瞄王夫人脸色,见王夫人没有怪罪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太太本是最为聪慧,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只是有些事还是旁观者清,依我看呢,这三姑娘虽是庶出,容貌气度也是远不及我们的嫡出小姐,但是却也算是个有才有貌的,且也算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又跟赵姨娘不亲,是个联姻的好人选,太太不如对她略施以好脸色,让她以后多为宝二爷谋利。”
王夫人听了,停下转动的佛珠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要我看着那赵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货色有个嫁个高位,我心里就堵的慌。”
周瑞家的瞄了瞄四周小声道:“太太,三姑娘本是庶出,如何嫁得好人家,只一顶小轿抬过去便是,如此她也不得不依附我们府上,否则这种连亲娘都不认的人,如何信得。”
王夫人道:“原本我总想着让那三人没有一个好去处的,如今想来还是宝玉的前程最重要,只是便宜了她一些。”
周瑞家的笑道:“太太原是最宅心仁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