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了公司,念国和子昕就被叫到老板办公室。老板怒气冲冲地把合同摔到他俩面前质问道:“我让你们去核查,不是花钱让你们喝茶。我怀疑你们做没做市场调研,哪怕是认真看看对方的资料也行啊,这么明显的欺骗你们就看不出来。我就纳闷了,我请来的高材生竟然是笨蛋!”
念国和子昕现在根本就不关心产品的问题,他们只关心沈天源怎么可能骗他们。想着半年前还在一个宿舍睡觉的兄弟竟然笑嘻嘻地欺骗了他们,满心的怒火和失望充斥在俩人心中。
念国捡起合同说:“老板,你看着办吧,是辞掉我们还是将功补过,你决定,我们无话可说。”
老板怒气未消,听了念国的话犹如刺芒在身。他拍了下桌子说:“你这什么态度,好像你大义凌然我栽赃忠良一样。我告诉你,你要是受不了这个气就别在这个社会混。还没说你几句就给我撂狠话了,就你这态度,哪你都混不下去。”
念国本来就对这个公司不抱希望,加上心情不好就一狠到底地说:“我这态度怎么了,你以为是混黑社会啊。我做错了,你可以辞我,少来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教育我。路该怎么走是我自己的事,你就甭操心了。”
老板气得拍了一下桌子却没说出话来。子昕忙打圆场道:“老板您别生气,我们也是被朋友骗了,所以他说话激动了点。我们会尽量补偿这次损失的。”
老板看了子昕一眼,顺势下个台阶说:“年轻人做事情关键是态度,做错了事情就要敢于承担。”
念国刚想和他理论被子昕拉到身后。子昕向老板赔不是道:“对不起,他就是这脾气,您别在意。我们该怎么做听老板的意思。”
老板找回了自尊的高地,哼了一口气说:“有两条路,一是走人,二是留下帮我搞定一个新的合同。”
念国想都没想甩手便走,子昕没有拦住,只是给老板赔笑。老板说了,走可以,但是要赔偿一部分损失。子昕思量再三,决定留下。因为他们赔不起那么多的损失。
念国走后就给沈天源打电话,但是一直没有打通。经过这次挫折,念国决定拼死也要拿下注册会计师的执业资格证,向他心目中的高地努力。他知道,在这个深不可测的行业小打小闹永远成不了主角,只会在别人的圈套里被牺牲。
念国也不想柔柔生活在窘境里,毕竟她曾经是个公主,为了和他奋斗,她放弃了一切。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让自己最爱的人去羡慕别人的生活。当然,他没有告诉柔柔这些心里话,他总是轻松乐观地面对这一切,只是为了不让柔柔担心和焦虑。
对于发生的一切,柔柔除了感叹人性的复杂,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无奈。她开始在夜里突然惊醒,想念着北京的父母;在嘈杂的地铁站,酸酸地怀念少女时代的情窦初开;还会在偶然间,记起大学时念国写的文章;甚至连她们家的博美狗团团,都能让她感叹此时此刻的酸楚。她只想早点回家,吃一顿妈妈做的饭菜,听一听爸爸讲的奋斗故事。
这些与爱情无关,与工作无关,与生活无关。
张茹再次见到子昕是在两天后,那时子昕已经从失落中走出来,他还像以往那样和每一个同事打招呼。张茹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总觉得上次如果没有她的引荐,或许子昕就没有机会犯错。虽然这是不公平的假设,但是对于沉浸在爱情里的女人来说,她的担忧一点都不过分。子昕微笑着安慰她,还开玩笑感谢张茹给了他机会,让他重新认识了朋友,认识了生活。
子昕回到公司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帮助公司搞定与刘老板的合作。这个项目念国曾经谈过,也请俅俅帮忙了,但是最终没有成功。公司并不死心,希望子昕能够做成这件事。子昕通过念国已经了解到这个刘总是个爱酒、爱玩闹的人,上次之所以没有谈成,很可能是念国在歌厅没有将老板哄开心,至于俅俅有没有帮忙就不知道了。
子昕喝酒不行,二两下肚就飘起来,唱歌很好,毕竟弹过钢琴,乐感不错。但是张茹以为,酒不一定非要硬碰硬,可以耍点小心眼儿。比如喝一口酒并不吞下去,趁着喝茶的时候吐茶杯里,等刘总喝差不多了再使劲灌两杯,就是再强的敌人也招架不住。子昕觉得这个方法靠谱。
但是唱歌好不一定是好事,张茹以为老板都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喜欢手下的人不如自己,如果你的声音压过老板了,表面上可能没事,老板心里一定感到深深的压抑和气愤。所以,歌要唱得适可而止,最好是比老板差一点,但是不能差的太多,鬼哭狼嚎就太扫兴了。
子昕听完张茹的分析佩服得五体投地,拍拍她的肩膀夸她聪明绝顶。张茹嘟起嘴,戴着黑框眼镜撒娇道:“我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绝顶啊。那以后谁还敢娶我呀。”
子昕听了哈哈大笑:“你这样的女孩,即使削发为尼也是可爱漂亮的,别太挑了哦。”
张茹心里十分受用,娇嗔着推了子昕一把说:“讨厌。”然后就回办公室了。走了两步,转身问子昕:“下班后我们去唱歌吧,熟悉一下那里的环境。”子昕很痛快便答应了。
张茹喜欢子昕,却从来不打听子昕的生活。她觉得那种神秘感是她向往的地方,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害怕得知子昕的一切后突然失魂落魄。既向往又害怕,这也许就是张茹目前的心理。
所以她会经常魂不守舍。早上搭错车,下班没精神,懒得买菜做饭,喜欢发呆和幻想。有时候她会发神经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却不知道要干嘛,还会对着台灯傻笑。周末见不到子昕,她就拿着手机看着子昕的号码,却永远不会打过去。张茹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因为爱是一种毒,当它注入体内时,大脑便已瘫痪。
一连几天,子昕下班后都和张茹一起去唱歌或者吃饭。在张茹的□□下,子昕终于可以变换自如地唱出各种版本的歌曲,还学会在喝酒的时候坦然作弊。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玩得很高兴,以至于子昕竟然忽视了溪蕾的变化。
有一次晚上,子昕回到家。溪蕾冷冷地问他:“最近你总是不回家吃饭,你在外面做什么?以前也没听说你那么忙。”
子昕听出了溪蕾的不高兴,就哄着她说:“上次把事情搞砸了,老板又给我安排了一个客户,这次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老婆别生气啊,等拿下这个合同,我就可以恢复以前宁静的生活,你就是赶我我都不会出这个家门的。”
溪蕾当然知道男人在外无非就两种可能,一种是以工作的名义花天酒地,另一种就是明目张胆地花天酒地。
之后的几天,子昕都没有约张茹吃饭、唱歌。张茹是个聪明的女孩,她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变化。她很失落,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人的心情竟然古怪到不是开心就得难过。
张茹在自己的日志里写道:
等待是人们常常告诫我的一个词,我每天都在等待。可是却不知道等待的期限究竟多长。是一秒,还是一年,还是一辈子。如果让我这么一直等下去,那么一万年,够吗?